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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块头每天都是把头别在裤腰带上过日子的，也不是没有想过这几个人说话不算数找个地方杀了他，并且他的弟兄们也不来救他，最后自己横尸荒野的结局。但是近距离看过这几个人的相貌，大块头知道他们不是一般人，甚至不像是说话不算话的人。
曲沐宁站在他面前，清秀温润的小少年，眼角带着细微的闪光，五官精致养眼。
大块头不傻，这种情况下只有一个人，不会发难。
曲沐宁隔着剑的距离，开口道，“你中毒了，想活命就老实跟着我，我考虑替你解毒。”
容晏豁地睁大眼睛，曲沐宁在说什么。眼下时间紧急，曲沐宁想必是不会说些废话的，但是这个大块头显然也不相信曲沐宁的话。
“不信就自己运气试试。”曲沐宁接着道。
大块头浑身一震，一口腥甜喷涌上来，同时也惊讶得瞪大了眼睛。
难道……他，真的中毒了？而且，毒性如此霸道，已经侵入肺腑……
曲沐宁已经转身，“放开他，我们走。”
“是。”
凌霜照做。
大块头愕然，但是多年以来江湖混迹的经验让他很快明了，这毒的来历，恐怕他的兄弟们也都……
他的兄弟之中是有大夫的，但是并没有看出中毒来。
马车已经准备加速，他大步跑过来，“我跟着你们！”
容晏还在好奇曲沐宁怎么知道的，外面凌霜让他坐在了马车外侧。
带上一个力大如牛并且熟悉地形的人，他们怎么都不吃亏。
容晏觉得这算盘打得实在是妙，看着曲沐宁的眼神也都多了几分惊喜和复杂。
马车里的小男孩声音稚嫩，“吃上一粒，保你三天。”
大块头抿着唇，心里稍微安定下来的时候，却也闪烁出更加复杂的思绪。
他贪财，不然也不会给自己给兄弟们惹来这样的大祸。
“只要你好好配合，我会救你的兄弟们。”
一句又是打在了大块头的心里。
闷不吭声的大块头死死咬着嘴唇，憋出一句来，“俺叫大力。”
容晏冷不丁的接上一句，“知道你力气大。”
“……”
众人都不出声，马车又走出去十几里，已经到了深夜。
晚上很冷，马车里也没有可以取暖的东西，曲沐宁只能微微运气护体，凌霜没有任何反应，然而期间容晏睁开眼睛看了她好几眼。
自从曲沐宁威胁他，短短半日之内，他就发现这小丫头的秘密比自己更多了。
洛河岸蜿蜒绵亘，直到更北的地方。
曲仲江接到人以后，一直在马不停蹄地赶路。
大型马车里，曲叔遥闭着眼睛，面色苍白，双唇干裂，时而发出抽痛的倒吸声。
曲仲江熬了几个晚上，双目通红，却连一声叹息也不忍发出。
坐在二人对面的女子一身白衣，薄纱遮面，青丝浅髻，不做过多装点，但只是坐在那里，便是遗世独立的风采。她那双眼睛清澈无比，连同眉尾勾勒出令人惊叹的半张脸。
她的声音自带缥缈之感，“你休息会吧，我看着他。”
曲仲江没有回答，依旧沉默。
她似乎是轻轻叹了口气，“我不会害他的。”
曲仲江抬头，月白色的袍子不知何时已经沾染了污渍，开口的声音略带沙哑，是那个秀源公子前所未有的颓靡和疲惫。
“阿扇，多谢。”
不久，曲仲江靠在角落，呼吸渐渐均匀，眉间的黯淡依然紧锁。
走出景都不难，但是离开景都，光凭借曲仲江远在天边是难于登天的。若不是她相助，哪怕是护送曲叔遥的那些人，也不完全可信。
可是回往京都的路上，依旧是千难万险。
曲仲江没有说要曲伯炎接应，他自己有自己的打算，但是他知道曲伯炎不会坐在京都里等着。
兄弟十几年，各有爱好，各有所长，他们一起经历了风风雨雨，但是面临至亲的生死的时候，曲仲江还是觉得，无论如何，他们还是那个当年双亲亡故时抱头痛哭的兄弟……
他总是几人中踪迹不定的那个。
天色蒙蒙亮，马儿已经很累。
看到远处的炊烟，凌霜问道，“前面是什么地方？”
“是小台镇。”
容晏看了两眼，回头道，“已经离京都很远了，咱们去挑些马赶路。”
曲沐宁点头，这是眼下最快的办法了。
终于看见人烟，乔装的几个人放下马车，找了个地方随便吃了些东西，再带上些水，然后开始寻找马市。
他们着急赶路，容晏更是直接开口，“掌柜的，我们着急回家探亲呢老母病重！您行个方便拿出好马来，价钱好商量！”
这种人命关天的事情，掌柜的啧啧两声，也不好推辞，当即就带他们看了。
曲沐宁指了几匹，“就这些。”
“这位小公子会选，包管您快马到家，不耽误见到亲人！”
凌霜一言不发，选马不是要看最高最大的，而是要选择强壮和灵敏以及毅力的。
曲沐宁选得对。
容晏摆摆手，“多少钱吧您就？”
掌柜的伸出一只手来。
大块头瞪眼，“你怎么不去抢钱呐！”
人家都说了老母病重，这种钱他也要敲诈，简直不是人！
天杀的，他自己就是抢钱为生的，他给忘了。
曲沐宁淡淡地看了一眼，又回头看了容晏一眼，“钱够么？”
肯定是够的，但是也的确很贵。
掌柜的一副唯利是图的嘴脸，曲沐宁并不想多说，只是挥挥手给钱走人，不想耽误时间。
大块头也得了一匹马。
曲沐宁上马都费劲，容晏这才想起来，曲沐宁是不是还不会骑马。
正在他着急的时候，曲沐宁已经强行上了马，拉住缰绳绕了两圈，身板挺直，“驾！”
那一声喊出来，骏马飞驰而去。
“驾！”
顾不得奇怪，容晏跟了上去。
沿着洛河走，有许多支流。它们或大或小，蜿蜒交错，沿着洛河走，也有许多种走法。
曲沐宁在马上问道，“怎么走最近？”
大块头环视了几眼，说道，“跨河。”
三丈宽的河，跨过去能省一个时辰的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