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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理学界几乎所有人，对于第三届布鲁斯会议，都是抱着万分的热情和期待。
然而，每隔一段时间，总会有一两个人心中苦涩。
因为10月份同样是诺奖的公布时间。
有了布鲁斯会议的轰动在前，就连诺奖都显得有点微不足道了。
如果是大佬获得诺奖，当然不会太过冷淡。
但若是非顶级物理学家，那真是谁得谁尴尬啊。
1921年10月8日。
法国巴黎，国际度量衡局总部。
现任局长，60岁的纪尧姆，在挂下手中的电话后，脸上的表情极为丰富。
先是震惊，然后是喜悦，接着是感慨......
能让一位饱经沧桑、颇有身份地位的老者，出现这些表情，可见事情的重要性。
“哦！上帝啊！我竟然获得了今年的物理诺奖。”
“这太不可思议了！”
刚刚物理诺奖委员会的恭喜电话，还历历回响在耳边。
纪尧姆到现在都觉得和做梦一般。
真实历史上，纪尧姆获得的是1920的诺奖，1921年是爱因斯坦，1922年是玻尔。
因为李奇维的原因，历史稍微改变。
纪尧姆得了诺奖，当然非常开心。
不过随即，他就露出了一丝苦笑，自嘲道：
“我这个成果，应该入不了那些物理大佬们的法眼吧。”
他的获奖理由是：推动物理学精密测量的有关镍钢合金的反常现象的发现。
翻译成大白话就是：发现了一种不遵循热胀冷缩现象的奇异合金。
真实历史上，这也是物理诺奖唯一一次颁发给冶金学领域。
所以，后世学机械、冶金的同学们，看到希望了吧。
未来可期！
纪尧姆出世在瑞士，他的父亲是瑞士有名的制表师，后来在伦敦创办了一家制表公司。
所以，纪尧姆在年少时，就对这些精密仪器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从苏黎世联邦理工学院博士毕业后，他没有子承父业，而是选择入职了国际度量衡局。
国际度量衡局，顾名思义，就是为了统一世界各国的度量衡而成立的国际性组织。
统一度量衡有多重要，秦始皇已经给出了答案。
华夏的两，英国的磅......
度量衡不统一，两国之间的贸易结算就会非常繁琐。
同理，在科学研究领域，也是如此。
我用尺和寸，你用英里和英尺，看论文时还要再换算一遍。
非常耽误时间。
所以，大家干脆统一用千克、米等这些标准单位。
这样既能节省时间，又能减少误差。
仅仅有了统一的度量衡还不行，你还要给出标准单位的精确数值。
国际度量衡局最重要的工作，就是测量，尤其是精密仪器的精密测量。
比如高级手表的时间测量、天文钟中的钟摆测量等等。
但是这些精密仪器会经常遇到一个问题，那就是仪器本身的热胀冷缩所带来的误差。
比如同样的手表，在非洲和在南极洲，可能准确性就不一样，校准很麻烦。
因为手表中的很多机械零件都是金属的。
而金属是会热胀冷缩的，这就导致机械结构产生了误差。
所以，纪尧姆就想寻找一种特殊的金属材料。
它不会热胀冷缩，不管在什么温度下，都能保持体积不变。
最终，他发现了一种特殊的合金：因瓦合金。
这是一种由铁和镍，按照一定比例结合起来，形成的金属合金。
因瓦合金即便放在零下一百多度的极端环境中，体积都不会发生明显的收缩。
这种优良而特殊的性能，对于测量学领域来说，简直是梦寐以求的。
纪尧姆首先把这种合金，用在了高端手表上，立刻就取得了巨大的成功。
后来，因瓦合金的用途也越来越广泛，各种精密仪器都有它的身影。
正是因为这个成就，纪尧姆在国际度量衡局局长的位置上，一干就是20年。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在当时，没有物理学家能解释因瓦合金这种特殊的现象。
铁和镍本身，都是具有正常的胀缩效应的。
可为什么按照一定比例组合在一起，反而就相互抵消了呢？
不过，大家虽然不知道具体的原因，但可以猜测出，一定是有某种力量，在抵挡热胀冷缩。
这个问题，直到量子力学完善后，才被完美地解释了。
简单理解，和电子自旋有关。
在低温环境下，金属由于金属原子的振动范围降低，导致整体体积收缩。
但是因瓦合金中的电子，会因为温度降低，导致自旋发生变化。
电子的自旋态趋于统一，因为磁性，所以相互之间就产生了排斥性。
这就导致原子之间的距离增大，正好抵消了热运动的收缩。
所以宏观表现就是体积不变。
而在高温环境下，电子的自旋态又翻转了。
原子之间不再排斥，而是吸引，正好又抵消了热运动的膨胀。
以上就是因瓦合金不会热胀冷缩的微观机理。
只要搞清楚了原理，科学家就可以人工制造出相同性能的各种合金。
这是理论指导实践的完美典范。
但是此刻，纪尧姆可不知道，自己意外发现的合金，竟然还和牛逼轰轰的量子论产生联系。
1921年的物理诺奖公布后，瞬间在物理学界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第三届布鲁斯会议召开在即，马上就要讨论原子和量子这种高端话题了。
结果诺奖却颁给了这样的一个看起来很低端的成果。
很多人酸溜溜的，心中有点不服气。
“怎么诺奖老干这种事啊，之前给灯塔阀门颁奖就算了，现在又来一个搞合金的。”
“这有什么技术含量啊，感觉我上我也行。”
“虽然因瓦合金在精密仪器中有很重要的应用，但是应该够不上诺奖吧？”
“......”
众人议论纷纷。
但是纪尧姆并没有亲自出面辩解。
这样造成的结果就是，质疑声越来越多。
然而，物理大佬们，对此却有不同的看法。
很多物理学家都向纪尧姆表示了祝贺。
爱因斯坦更是第一时间公开发文，给老学长站台。
“因瓦合金抵抗热胀冷缩的原因，暂时还是未知的。”
“这或许会是一种和超导类似的特殊现象。”
哗！
文章一出，又引发了更大的轰动。
爱因斯坦如今在物理学界可不是无名之辈。
他在各个领域，都有非常重磅的成果。
他的支持，让那些质疑的声音瞬间变小了。
超导大家可太清楚了。
那种神奇的现象，直到现在，物理学家也搞不清楚具体的原因。
如果因瓦合金真的和超导类似，那获得诺奖绰绰有余。
众人也开始真正了解纪尧姆的成果到底是什么。
对方可不是想象中的打铁匠。
但是，这依然不能让众人完全认可本次诺奖的权威性。
“或许它只是因为材料的配比不同才产生的。”
“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机理。”
就在众人对此乐此不疲地讨论时。
很快，李奇维也以量子研究所的名义，发表了祝贺信。
不过大家一开始并没有把它当回事。
因为众人都知道，布鲁斯教授每年都会公开给所有诺奖得主写信祝贺。
这已经成为了一种惯例，没什么特殊的。
然而紧接着，李奇维又写了一篇短评，专门分析因瓦合金的问题。
文章题目为：《因瓦合金膨胀系数与电子自旋的关系》。
轰！
文章一发表，瞬间震惊了物理学界。
所有人简直都被惊掉了下巴。
好家伙。
不是黑黢黢的合金吗？
怎么和高大上的电子自旋扯上关系了。
“我的天啊！因瓦合金的性质竟然会和电子自旋有关系？”
“它可是刚刚才被提出的概念啊，布鲁斯教授竟然一下就能联想到了。”
“简直是神人一般。”
“有没有大佬懂的，按照布鲁斯教授的观点，真的能解释吗？”
“这要是真的，那纪尧姆博士获得诺奖就名副其实了。”
这一刻，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翻转搞懵逼了。
众人眼里低端不够格的成果，在布鲁斯教授眼里，竟然和量子论有这么深的关系。
感觉瞬间就变得高大上，牛逼哄哄起来了。
这要是真的，那纪尧姆获得诺奖绝对是实至名归。
爱因斯坦之前参加了量子论研讨会，并且他本身还对材料学有深刻的了解。
他第一时间就给出了更深入细致的分析。
从电子自旋和磁性关系的角度，真的可以解释因瓦合金的性质。
虽然还不够完美。
但至少证明了因瓦合金的特殊性，绝非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涉及了很深刻的道理。
很快，连科罗尼格、乌伦贝克、古德斯米特三人也加入进来。
他们也尝试从电子自旋的角度去解释。
这可是变相地证明了电子自旋的正确性。
哥三个的激动可想而知！
哗！
这种戏剧性的变化，简直让众多吃瓜群众过足了瘾。
所有人都对布鲁斯教授升起了崇高的敬意。
他没有看低任何科学成果。
而是追本溯源，尝试用他的理论解释自然的一切。
更是有好事者戏称：
“诺奖权威与否，布鲁斯教授说了算！”
“谁赞成？谁反对？”
国际度量衡局内。
同事和朋友们都向纪尧姆博士道喜。
他们的眼中全是羡慕。
“连布鲁斯教授都大力支持您老。”
“纪博士老当益壮！”
纪尧姆微微一笑。
此前的风言风语他不在乎。
现在的祝贺恭维他同样不在乎。
他在乎的是十二年前，风和日丽的那天。
那时，布鲁斯教授访学瑞士。
二人第一次正式见面。
当时的他只是副局长，而对方已经是闻名世界的大物理学家了。
纪尧姆还清楚地记得，当他介绍完自己的研究领域后，布鲁斯教授表现出极大的兴趣。
而且对方还开玩笑地说道：
“如果哪天我不当理论物理学家了，我想当一名铁匠。”
纪尧姆好奇地问道：“为什么？”
布鲁斯教授回道：“我想给自己打造一副全身的金属盔甲。”
“我要当钢铁侠！”
当时所有人听后都哈哈大笑。
布鲁斯教授的幽默，给众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纪尧姆笑着打趣道：
“布鲁斯教授，打造盔甲对您来说太简单了。”
李奇维摇摇头，说道：
“金属材料可比想象中复杂多了。”
“我们对它的认识还太少了。”
“我就觉得纪博士的研究很有趣，说不定哪天他就能获得诺奖。”
众人皆是一笑。
纪尧姆当时也开心的笑了，不过他并没有在意。
此刻，他眺望远方，喃喃道：
“只道当时是寻常。”
“布鲁斯，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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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物理诺奖公布的十几天后。
一篇来自哥廷根大学的论文，又一次震惊了物理学界。
玻恩教授的博士生洪特，发现了核外电子排布的另一大规律。
这是对泡利-布鲁斯不相容原理的极大补充。
物理学界很快就把它称为“洪特规则”。
泡利在看到这篇论文后，罕见地没有故意找茬，而是非常兴奋。
因为因瓦合金对电子自旋的侧面佐证，让他有点难受，抹不开面子。
他甚至做梦都梦到，科罗尼格三人在对他笑。
“嘿嘿嘿~”
“我们对喽！”
而现在，洪特在他的基础上，又发现了新的量子论知识。
让泡利有一种变成巨人的感觉。
他找回了一点面子。
“洪特兄弟是站在我泡某人的肩膀上。”
哥廷根大学。
玻恩看着自己的学生，感慨道：
“可惜了。”
“你要是早点发这篇论文，说不定能收到布鲁斯教授的邀请。”
“下一次还不知道有没有这样的好机会。”
洪特腼腆一笑，说道：
“教授，没事的。”
“即便我不能成为参会者，我也想当好一个记录者。”
“能与布鲁斯教授和您这些伟大的物理学家生在同一个时代，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玻恩听后，哈哈大笑。
这个马屁就有点过分了。
但确实挺香的。
不相容原理、电子自旋、洪特规则。
这些是对量子论最后的补充。
物理学一片热火朝天的繁荣景象，让所有物理学人都痴迷了。
手握相对论和量子论，物理学家们自信可以解释世界的一切。
在这疯狂的盛世背景下。
第三届布鲁斯会议，终于开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