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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方晓棠的指路下,次日到了店里的罗青青找到了正在工作室里赶订单的明枳。
不同于隔壁的喧嚣,这边的房间里静悄悄的,明师傅正在埋首做事,看着这个场面,罗青青觉得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对了,以前在外婆那经常看到这个场面。罗青青的外婆已经去世了,她生前是一位著名的景泰蓝大师,她育有三女一儿,可惜只有小女儿,也就是罗青青的小姨继承了她的衣钵,她的小姨如今也已经是有名的景泰蓝大师了。
小姨没有孩子,自己小时候放寒暑假的时候经常被小姨接过去,看得出她很想在小辈中也培养一位继承人,将这份技艺和荣光在家族里继续传承下去,可自己压根不是那块料呀,她哪能做得来那么精细的活计。
不仅自己,她的那些表哥表姐们也都是人各有志,最后他们家族就只剩小姨一个人还在坚持着。
看着明师傅那专注而娴熟的动作,罗青青想着要是她是他们家的孩子就好了,那小姨不知道该有多开心。
明枳起身准备将托盘放进烤炉的时候才发现站在不远处的罗青青,这是他们店里的老顾客了,关上炉门,明枳赶紧招呼着人坐下。
“明师傅,你忙你的,我自己随意,对了,我还给你带了我们蛋糕店的新品,芝士芋泥蛋糕,尝尝看。”罗青青今年新投资了一家蛋糕房,生意还挺不错的,这款就是最近店里的爆款产品。
“谢谢,太客气了,这家蛋糕房叫什么名字呀,改天我也给店里们的师傅安排上。”
趁着烤炉工作的空隙,明积和罗青青坐在一边就着红茶吃着蛋糕聊起了天,听到罗青青说起自己毕业于京市工艺美术学院的小姨时,她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方晓棠。
“你是说你想让你的徒弟也进这个学校学习?我觉得可行诶,不过这所学院已经被并入京市工业大学了,文化分和艺术分应该要求不低,你们可以关注一下他们的招生简章。”
“行,今天和你聊天还真知道不少事情,没耽误你时间吧,我去给你拿一下你的订单。”
“没有,我今天又没什么事,很少有人愿意听我说这么多话的,朋友们都说我是个小话痨。”
罗青青还挺愿意和明积相处的,自己说话的时候她总是会温柔沉静地看着自己,耐心倾听,而且她说话的时候不急不躁,声音还特别好听,让人感觉非常舒服。
拿到属于自己的那条红色手链,罗青青眼里满是惊喜,立马就试戴了起来,“明师傅你看,这颜色真的好衬人哦,我感觉自己的手都白了几个度呢!”
这条用金链子串联起五个四叶草挂坠的手链,看上去就像绽放在腕间的五朵鲜花,从背面看,金色叶片上的纹理清晰可见,在明师傅细腻的工艺下栩栩如生,从正面看,覆盖了红色烧蓝的金片似燃烧的火焰一般,热情奔放,充满活力。
手链的链条精巧而坚固,不用担心或断裂或脱落,手链完美贴合手腕的曲线,既舒适又不失优雅,无论搭配晚礼服还是还是简约的日常着装,都很有格调。
“对了,我能试戴一下其他两个颜色吗?”罗青青试探性地问道,眼睛瞟向了一旁柜子上其他客人的订单。
“可以,我拿蓝色和绿色的给你试一下。”
一手绿色,一手蓝色,罗青青左右摇摆,哪个都不愿意割舍,然而这两个都是不属于她的。虽然她的红色四叶草也很好看啦,但人都是贪心的呀。可是明师傅说短期内不会再上新了诶。
要不然,去找小姨试试看,虽然小姨做的都是器皿类的,但那些大件都能做了,凭小姨的本事,应该也能给她做出来吧,小姨最疼她了,会答应的吧。
罗青青带着自己新得的手链愉快的离开了打金店,脚步轻快,如同踩着棉花糖一般,买首饰就是让人开心啊!
这些首饰呢虽不是什么生活必须品,但她就是愿意为它花钱,她觉得呀人们于日常必需的东西之外,还需要有一些无用的爱好和享乐,这样生活才会有意思嘛。
看夕阳,看秋河,看花听雨,闻香品茗,喝不能解渴的酒,吃不能饱腹的点心,这些看似都是生活无用的装点,可却都是生活必不可少的呀。
别看罗青青会吃会玩,看起来不务正业的样子,其实她早就经济独立了,大学时候她就开始投资创业,烧烤店、密室逃脱、奶茶店,一开始家人只当她是闹着玩,但最后居然她开的每家店都盈利了,这成功率高的可怕,只能说自己作为消费者
的她太懂得消费者的心理了。
刚走出门,罗青青就看见路边车上下来了一位大帅哥,那大长腿,一步得有她两步那么远,没几步就走到了她身边,然后和她擦身而过,走进了她身后的打金店。
真稀奇,她来明师傅的打金店好多次了,就没见过几个男客人,有也是陪女朋友来的,这个大帅哥居然一个人来了,难道是要给女朋友准备秘密惊喜,哇,也太浪漫了吧,果然好男人都是有主的。
明枳看到周北顾进来的时候有些吃惊,随口就问了出来,“这么早就来了?”
“嗯,刚好在这边有个会,顺道就过来了。”
“周总亲自莅临还真让我有点受宠若惊,这种层次的合作我们直接和陈经理对接就可以的。”明枳可还记得之前周北顾说过类似的合作他们福生集团一天有上百起呢。
周北顾并没有接她的话,而是拿起了桌子上刚做好的四叶草手链,“这些都是你自己做的?”
“这活讲究,交给别人我不放心,”随即明枳又补充道:“这些订单都是在我们合作之前就确认的,一共也就几十条,周总应该不会介意吧?”
“没事,不影响,就当是做前期市场调研,稍后我会让小陈跟进记录一下客户反馈。”
“倒是你刚才的话提醒我了,福生珠宝在烧蓝这块,的确是存在短板,想要量产的话,人才和技术都要提升。”
说完,他直直地看向了明枳。
明枳几乎是立刻就猜到了周北顾的心思,果断回绝道:
“你别看我,我可没兴趣给你打工。”
“技术顾问,每天三万。’
这………………谁能拒绝呀,话到嘴边,来了个急转弯。
明枳瞬间变脸,挂上了营业式微笑,“倒也不是不可以,都是为了把产品做好嘛。”
“到时候我那边安排好了派人来接你。”
两人又谈了一些关于合作的细节,明只看了看手机,快12点了,可周北顾仍然没有要走的意思。
他不会在等着自己请他吃饭吧?不至于吧,一个身价千亿的大总裁会来她这蹭饭。
倒不是不能加双筷子,可想象了一下周北顾和他们一帮人围着桌子一起吃饭的情景,就觉得说不出的怪异。
可这个点不留饭似乎也说不过去,再怎么说他也是打金店的大客户。
还是出去吃吧,她又不是请不起。
“到午饭的时间了,我找家酒店,招待周总吃顿便饭吧。”
周北顾听她这么说却露出了意外的神色,“怎么说话这么客气,我以为我们上次已经解开误会了,既然已经说开了,我想我们还是朋友,你说呢。”
刚才谈的是工作,两人公事公办,倒没有什么不自在的,现在周北顾切换到生活状态,明只倒是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了,不过既然他让自己不要客气,那就倒也不必破费了。
“行,那就简单吃点,要不我们俩一起去对面吃鸭血粉丝?”
“明枳,我大老远过来你就请我吃鸭血粉丝?我看你这店也挺赚钱的吧。”
“我平时就爱这口,放心,我给你加份牛肉锅贴,不会吃不饱的,走吧,我都饿了。”
吃完回来,明枳发现周北顾还没有要走的意思,这是?没吃满意?那他早说呀,自己倒也不是要省招待费的人。
对上明枳询问的目光,周北顾无奈地叹了口气,“阿,我感觉你还是对我有怨气,其实吃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让你把心里憋着的那口气发泄出来,但我不知道该怎么做,阿积,不如你教教我。”
周北顾很会看人心,的确,自己是在刻意的和他保持距离,哪有那么容易就冰释前嫌,和好如初,人性都是复杂的。
看周北顾说得这般云淡风轻,明突然觉得有点碍眼,他的人生灿烂辉煌,可自己却成了一将功成万骨枯里面的那具枯骨。对于周北顾,她心里的确是有隔阂的,既然他提了这个话题,那不妨就好好说说吧。
“你说的对,周北顾,每次我见到你我都觉得憋得慌。”明枳不加遮掩的说出了自己内心的感受,她不想伪装高尚。
“总觉得和你一比自己上辈子很失败,你说同样的起点,怎么最后差距就那么大呢。”
尽管已经知道上辈子他没有杀自己,可对比起来,原来还是会有不平呀,人就是会习惯性的和身边人对此,很多烦恼都是来源于此,她也不能免俗。
听明枳这么说,周北顾有些高兴,高兴她能发泄出来,又有些心酸,“首先还是很高兴你对我功绩的认可,阿枳,可大家称颂的那个人是景昭王,不是周北固,世俗意义上景昭王是成功的,但作为周北固,我也比你好不到哪里去。”
明枳不是很理解这个逻辑,“你上辈子过得不开心吗?可明明你什么都有了,唯一的遗憾就是没做皇帝吧,说到这,你为什么没有自立为帝呢,你也是名正言顺的呀。”
不开心吗?周北顾也曾问过自己,实际上到了后来,他连情绪都没有了。在过去的二十年的时光里,属于自己的时间可以算得上是寥寥无几。
时光太漫长,来到这个世界后,他曾觉得自己已经放下了前世的执念,可当再次遇见,他又再次心动了。原来无论重来多少回,他都会喜欢上她,喜欢那个苦中作乐的她,无论多难都心怀希望,好好生活的她。
周北顾看着眼前的人,她离开大渊还不到一年,她的情绪还保留着过去的印象,可他周北顾,已经和她分别了二十多年了。
他自己一个人在大渊过了十五年,又在这个陌生的现代世界过了五年,再多的情绪都被时光磨没了,他曾一度觉得人生了无生趣,直到再次遇到明积,他的情绪才有了波动,他才知道什么是正常的生活。
听到明枳居然问他为什么不做皇帝,周北顾笑着摇了摇头,“明枳,我是个政治家,不是阴谋家,做王爷已经很累了,就我这种性子做皇帝,恐怕死亡日期得提前个十年。”
透过周北顾的眉眼,明枳似乎是看到了过去那个筋疲力尽的周北固,他这个人,太认真、责任心太强,权力越大,他燃烧殆尽的速度就越快。
这样看来,他上辈子似乎是过得真的很苦,他这个人,本身就很会自苦。
见明枳有所松动,周北顾决定一次性把事情说清楚,包括他查到的那些事情,有些事情他虽然不是百分之百肯定,也是八九不离十了。
“你不是不是觉得你是失败者,孝慧太后才是人生赢家,但其实她后半生都处在忏悔中,我以前只认为她是厌烦了争斗才闭门不出一心礼佛,现在想来,她是在赎罪,不仅是对你,还是对林系舟。”
“林系舟是为她而死的,他是自杀,自焚而死。”
明枳被周北顾最后一句话话惊到了,“怎么会?他不是会轻生的人,他一身的抱负都还没来得及施展。”
“他的确不想死,但如果他不死,张静宜诱骗你弑君、然后杀你灭口的事就会被顺藤摸瓜查出来,所以他只能赴死,还必须死得不留一点痕迹。”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明只还是不太相信这个说法。
“之前我一门心思认定你和他一起出宫隐居了,没往那方面想,和你对质后我去查了张提刑留下的文献,他有一本书是专门记载他遇到的未能破解的案件的,其中就有一件发生在你失踪后不久,冷宫大火,烧死一人,孝慧太后不曾要命的冲进火
场救人,想来是她为了防止林系舟走漏消息,所以把他锁在了冷宫里,她也没想到林系舟会如此决绝吧。”
“孝慧太后和林系舟?他们?”明仿佛抓住了什么关键的地方。
“孝慧太后进宫前的未婚夫就是林系舟,林系舟知道是孝慧太后假传消息让你杀的天保帝,所以他为你隐瞒,也是为孝慧隐瞒,后来你死后他应该是不想让她一错再错,所以用自己的死扛下了一切。”
到这里,上一世的谜团全都解开了,明居然只短暂的惊讶过后就很平静的接受了。
“其实只要不是你和张静宜,其他人杀我也就认了,不会有什么不甘,杀人本就该偿命,我从一开始走的就是一条不归路。”
“其实你本可以不这么选,我和你说过,等我回来,我会给明家……………”
明枳打断他,“你是想说平反是吗?可我从一开始要的就不是平反,大渊律第一条:杀人者死。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不是吗?既然刑部和大理寺都动不了那个人,我就自己动手。”
“就因为一首诗,一起莫须有的文字狱,他杀我明家103口人,我杀他一个,不应该吗?103条人命是轻飘飘的一句平反就能抵消的吗。”
“这么说来其实我也不算失败,至少,我最开始的目的达成了,我自己都没想过为自己留一条活路,我从一开始走的就是一条死路,是我太贪心了,还想着能重新开始。”
这是明枳第一次在周北顾面前毫无保留的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这种话放在以前是大逆不道,所以前世即使两人成了知己好友自己也从没袒露过这种想法,但现在她没有什么可顾忌的了。
说完这些,明枳看向周北顾,想要看他有什么反应,可他似乎并没有生气,他的情绪太稳定了,太平和了。
“说出来就好,明枳,你做到了,你给你的家人报仇了,都过去了,你可以放下了,我们都在这个世界重新开始了。”
可以放下了,这句话明积对自己说过很多遍,可今天这话从周北顾嘴里说出来,她却是一下子流出了眼泪。
周北顾很想上前抱一抱她,可手悬在半空几秒又放了下来,转而给她递上了一块手帕。
“别难受,有些事情只有说出来了,才能光明正大的做个告别,否则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些念头就又会从心底里冒出来,反复折磨你。”
“我们重新认识一下把,周北顾,今年28岁。”说来也巧,明枳离开他的那年他二十八,现在他还是这个年纪,命运的安排真是奇妙。
看着对面伸过来的修长的手,明犹豫了,她今天算是把自己内心最黑暗的一面都展现在他面前了,他还是认为自己是值得相交的吗。
最终她还是回握了上去,“你好,我是明枳。”
明枳一直觉得好的友情比爱情更珍贵,爱情是短暂而灿烂的烟花,友情是夜空中的明星。
能找回周北顾这个朋友,其实她是很开心的,那是她上辈子患难与共可以交付后背的人,她承认,周北顾在她心里占据很重要的位置。
都说青梅竹马容易产生爱情,明却不这么认为,他们在那种环境下相识,哪会有什么浪漫绮丽的念头,有的只会是相互依靠的亲情,志趣相投的友情。
若是周北顾知道明枳心里的想法,恐怕会被气得吐血,他以为的重新开始是开始交往,没想到人家一开始就给这段关系给定了性。
不过明枳这人,好像脑子里还没长出恋爱那根弦,真不知是该庆幸还是该叹气了。
周北顾的手下的人办事效率全都很高,几天过后徐特助那边传来消息,告诉她培训的事情安排好了。
培训的地点安排在福生珠宝的工厂,福生珠宝的黄金加工厂设在深城,那里据说是国内最大的黄金加工中心,明一直想去见识一番。
平时他们是不对对外开放参观的,这次正好是个机会,说不定她也能学到些东西回来呢。
收到培训课程排班表和机票后,明积收拾了行礼,出发去到了机场。九点的飞机,中午前应该就能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