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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钰也有些意外,自己只是说了几个字,他就能把自己的心思完全猜到。
她早就忘了早些年写给过哥哥的信,忘了自己在信中说的,想寻一平凡男子,平凡度过此生。
她不知道齐文锦却是记得的,记得每一句。于他而言,都是扎在心中的刺。时间越长,积攒的爱意越深,那刺就扎得他愈疼。
戚钰避开了他的目光。
此刻沸腾翻滚着的心情,终是一点点平息下来了。
就算齐文锦如今地位攀升,但她只是齐文锦的妻子,与李瓒最多的碰面机会,也不过就是朝宴上。
但他不知道自己的样貌,便真是在那样的场合碰上了,远远看上两眼,他定然也是认不出自己的。
戚钰的不安慢慢减去。
至于昭儿,昭儿与自己最为相似,与皇帝倒是不怎么相像的,便是五官上像了哪个地方,任谁也不会往这方面去想。
她在心里松了口气,才开始沉下心来应付眼前的人:“我只是想说,当初我若是没有走,哥哥还活着,如今见到了皇上与皇后这样大喜的事情,也可以跟他说说了。”
她提起哥哥的那一刹那,在齐文锦的眼里看到了一丝波动,却是稍纵即逝。
戚钰也当做没有看见:“我就只说了前边一句,话都没说完,你又往哪里想?”
原本用力握着自己的手,已经慢慢松开了力道。
“你没这么想,那是最好。”他顿了顿,垂眸想了一会儿才开口,语气已经缓和了许多,“你若是想大哥了。等过完年,我告几日假带你回青州祭拜。”
听着他口中的祭拜,戚钰垂眸,怕骤然升起的恨意会无从遮拦。
“我自是要回去祭拜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见着了李瓒的缘故,罕见地,这人居然出现在了戚钰的梦中。
时隔这么多年,她第一次梦见了那晚的场景。
梦境是跳跃而模糊的,大概就只是闪烁了戚钰潜意识里印象较深的画面,诸如欲求不满的男人主动挺着腰来追寻着她时,戚钰狠狠掐了对方的腰。
“贱狗这么急吗?”
男人的脸上露出了几分憋屈的怒意,腰慢慢放了下去。可没一会儿,就又难耐地挺了起来。
戚钰知道他的反应是有药效的作用,但她并不去思考那个,反而乐得去看对方屈辱的表情。
那大概就是......掌控的快乐。
好像体内的恶性根在那一刻突然就都冒了出来,都对向了这个自己不需要内疚的人。
直到男人眼上的飘带突然松开,四目相对,那双狭长的凤眼露出凌厉的光芒。
戚钰猛然间从梦中惊醒,眼前是自己熟悉的床帐。还好......只是梦,她喘着气这么想着。
梦境里的感觉都在退却,只留下这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做梦了?”
齐文锦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戚钰也不看他,就只是半阖着眼嗯了一声。
齐文锦对这个人的一切都了如指掌,包括此刻那声嗯里传来的慵懒和……………勾人。
至少勾他,几乎是一瞬间男人的热潮就都往小腹涌去了。
戚钰是直到男人的手探了进去才从失神中反应过来,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然而晚了,齐文锦已经证实了自己的猜想。
“春梦?”
戚钰抿着唇没说话,她也分不清这算是春梦还是噩梦,但至少现在的她回忆起来,还是惊吓居多。
齐文锦则是看着她被咬过以后波光潋滟的唇,只觉得喉咙发紧,莫名地口干舌燥。
可旋即又皱起了眉:“你梦到的,是谁?”
戚钰想起了李瓒的脸,还是眼睛没有被蒙上时的脸。
“刚醒的时候就已经忘了。很晚了,大人还是早些睡吧。”
齐文锦当然不打算睡了,他盯着戚钰看了一会儿,突然钻进了被窝里身体往下滑去。
“大人!”
戚钰察觉到他的动作时,便赶紧去捞人,却没能阻止。
齐文锦带着明显的讨好,戚钰原本是想要阻止他的手,最后慢慢因为沉浸其中,变成了抓住他的头发。
被抓的人有轻微的刺痛。
齐文锦看不到她的表情,但并不妨碍他感受到女人的情动,她最直观的反应这会儿就在自己的鼻尖处。
这让他的理智也在慢慢溃散,仿佛喝下了会醉得不省人事的酒,连被她抓得有些生疼的头发,都传递出兴奋的冲动来。
熟悉并不是一个全然褒义的词,它意味着新鲜与冲动的消退,跟他的日渐沉迷不同,齐文锦想要戚钰沉迷其中已经越来越困难。
这个世界总会有那么多的不公平。
若是能让自己像她那样会厌烦就好了,或者让她......像自己这样。
他们或许需要一些新鲜的方式。
亲吻着身下人失神的眼睛时,他是这么想的。
***
年前之时,皇后又召见了戚钰一次,这次是单独召见的。
戚钰到那的时候,她正煮好了茶。
“妾身见过皇后......”
戚钰行礼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皇后手一抬免了。
“今儿也没外人,齐夫人就不必多礼了,快过来坐。”
她今日没穿得像那日一般雍容华贵,看着虽依旧端庄,但亲切的笑容让她看起来就像是在面对自家妹妹一般。
戚钰的心情有些沉重。
老实说,自从知道李瓒的存在了,她从踏进这个皇宫开始,就忍不住提心吊胆。
唯恐遇见他又被认出来。
但她也得打起十二万分精神来应对皇后,这会儿皇后娘娘这般说了,她便依言在一边坐了下来。
“上次本宫邀你来,但人多了些,没能好好跟你说上话。今日这才把你单独叫了过来。”皇后一边说着,一边招呼戚钰饮茶,“来尝尝看,这茶泡得怎么样?”
戚钰是面露惶恐半站起来接茶的:“谢皇后娘娘。”
她已经开始在心中打腹稿要怎么夸这茶泡得好了,等真的尝了一口,那些话,却又是说不出口了,她下意识地问了:“这是......西山白露吧?”
苏蓉面露惊讶,眼睛也亮了几分:“你可是第一个尝出来的,这茶喝得人不多,但本宫就偏偏喜欢,没想到今日还能碰见同好。”
茶香在鼻尖中萦绕,戚钰还端着茶杯,目光却是带上了怀念:“怕是要让娘娘失望了,妾身不敢妄称同好。之所以知道这茶,是因为是妾身兄长最喜欢饮的。”
“哦?”她要真说是同好,苏蓉还会犹疑她是不是提前知道了什么对自己投其所好,如今听她说是兄长喜欢的,倒是来了兴趣,“齐夫人家中还有兄长。”
“是。”戚钰知道她后边还会问什么,便在这会儿一并回答了,“只是已经不在了。”
“不在了”几个字,就像是触到了皇后的心思,让她的神情有了微微的变化。
察觉到了的戚钰心一紧:“是妾身失言,还请皇后娘娘恕罪。”
苏蓉笑着摇摇头:“齐夫人有什么失言的。生死皆是命数,齐夫人也要节哀顺变。”
这个话题有些沉重了,两人很快就又说起了别的,倒是意外地投机。苏蓉说起她近日来一向睡得不好时,戚钰才发现她虽然泡了茶,自己却没喝上两口,想来也是这个原因。
“我倒是有些法子。”戚钰也经常睡不着,所以确实想了些法子,“我用过一种安神香,效果甚好,娘娘若是不嫌弃,等我回去了便给您送一些来。”
“那敢情好。”
两人这般聊了好一会儿,好在这次他们是在屋里坐着,皇上未再因为担心突然跑了过来。至晡时,她顺利地结束了这场觐见,告别皇后娘娘以后,往宫外去了。
皇后特意造了华景送她出去。
出宫走的是另一条道路,途中时,戚钰蓦然听到了一阵嬉戏吵闹之声,她原本克制了好奇,并未轻易张望的,却见领路的华景变了脸。
“哎哟,那小祖宗怎的又跑来这里玩了?还连个正经人跟着都没?”
这语气,让戚钰心中升起了几分猜测。于是她也抬头顺着华景看着的方向也看了过去。
那边是几个与齐昭差不多大的少年,正穿着冰鞋在湖面结成的冰上玩着蹴鞠。那是专门的冰上蹴鞠,戚钰以往也见过。
但现下她第一眼却是被中间的华服少年所吸引。
少年看着就也比齐昭稍稍大了一点,眉眼与皇帝相似极了,这会儿大概是玩得开心了,脸上洋溢着笑容,眼睛都亮晶晶的。
戚钰微微有些出神。
结合华景刚刚的话,想来这位就是二皇子殿下了。
不知道是不是其他人的有意想让,他看起来是场上最灵活的,速度也是最快的,穿梭其中,宛若灵活的燕子。
这就是大楚帝后的孩子啊………………
果真明亮耀眼得宛若天上的太阳。
戚钰的视线没有停留太久便收回了。华景似是在犹豫,方才嘴都差点张开了,却到底是没发出声音。
二皇子明显是偷跑来玩的,她大约也是不想扫了皇子的兴致,非常轻地叹了口气后方才对戚钰说:“奴婢还是先送夫人出宫吧。”
戚钰微一颔首。
然而两人还未走出太远,忽听得后边传来咚得一声巨响,接着就是少年们惊慌失措的声音。
“殿下!”
戚钰与华景同时变了脸色,几乎是瞬间就看了过去。华景的反应更快,转身就已经往那边跑过去了,隐约间还能看到手都是哆嗦的。
冰面上裂开了一个窟窿,而方才的少年已经不见了踪影,或许一同落水的还有其他人,但显然现在并不重要了。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没了身影的皇子身上。
“二皇子殿下!”华景的声音几乎是凄厉了,“来人!快来人!快去找人来!“
原本被吓得已经失了魂的少年们终于有人回过神,跌跌撞撞地跑去叫人,场面一片混乱。
没一会儿,身边突然窜出来一道身影,是已经脱下了披风的戚钰,没有犹豫地从破冰处一头扎了进去。
华景愣住了:“齐夫人......”
救不救人不过就是一个念头间的事情,她其实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更多的只能凭借一瞬间的直觉。
直觉告诉她,得救。
倒不是因为她是多好的人,而是昭儿的身份太过特殊了,哪怕是微弱的可能性,她也得为自己的孩子种下些善因。
自己今日出现在了这里,无论结局是什么,她都注定脱不了干系。皇权之下,没有无辜之人的说法。
戚钰忍住了寒水刺激身体所引起的一阵阵哆嗦,专心地在水下寻着二皇子的踪影。
她先是看到了一个藏蓝色的身影,应该是刚刚和二皇子一同落水的小太监,岁数也相差不了太大。
戚钰的指尖触碰到了他的衣角,却没有停留,更没有抓住他。
她寻了好一会儿,终于看到了华服少年的身影。
戚钰憋住了一口气,快速游过去,一把抓住下坠少年的身体。
少年已经闭上眼睛,连挣扎都没有了。
戚钰心里直发慌,她知道,自己不仅要救人,更要救活人。否则身份一旦暴露,哪怕是自己已经下水救人了,但依旧可以被解读为别有用心。
偏偏……………
那个男人偏偏是皇帝。
这该死的命运!
戚钰死死咬住牙,一把抱住少年,奋力往水面上去。
结冰的水面不比平时,她必须要精准地找到破冰的口,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水的寒意似乎已经渗进了五脏六腑,戚钰能感觉到自己的力气在慢慢流失。
流失的或许还有求生的意志。
她突然记起自己年少之时,大概是父亲还在的时候,那个明媚、满身活力,被父亲打趣使不完的牛力气的自己。
她的生命的火焰,仿佛在这漫长的蹉跎中,被提前耗费殆尽了。
但即使如此,戚钰死也不敢松开抱住少年的手。
最坏的结果,也就是她与二皇子一同死在这里,给昭儿换一个锦绣前程了。
可是不行!若是真相永远被埋葬的话,自己做的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她必须得活下去才行!活下去,看到每个人都得到应有的报应。
戚钰的眼前终于出现了光亮,她拼着最后一丝力气浮出水面。
看到戚钰怀里抱着的人的那一刻,华景几乎要喜极而泣,她的眼里还有泪水,哽咽的声音冲着那边喊:“齐夫人,您再坚持一会儿,马上就来人了。”
破冰那里太薄,他们都不敢过去,华景急得大叫:“绳子!有没有.....”
她话还没喊完,一道玄黑的身影从她旁边飞身了过去。
戚钰原本正努力想要抓住那一碰就裂开的冰面,忽觉身子一轻。
她被人就这么提了起来,直到完全出了水,男人将她拦腰抱住,修长的手臂也环住了她怀里的人。
那是一双很有力的手,紧紧箍在她的腰上。
就只是短短的一瞬间罢了,戚钰没有抬头去看,她已经从眼前黑金蟒袍知道了来人是谁。
支撑她的最后一丝力气像是知道完成了使命,终于放心地消逝。
戚钰终于完全松懈下去,全借着男人的力回到了岸边。
怀里的人被马上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