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夭捺仔细打量着面前的少女。
柔和的五官,细腻的白皮肤，还有齐刘海与黑直发。
如此毫无特色的元素组合一起，形成了女孩与生俱来的、毫无存在感的透明气质。
她就像一个普通平凡地路人,如果不是她故意靠近夭捺那一下,夭捺还发现不了她。
夭捺上下打量闻娜这个人：“…嘶，你长得也太透明了吧。”
这不是讽刺，而是——连她都没能发现闻娜的存在,大脑就像自动忽略路边蚂蚁一样，完全感知不到闻娜心里的想法，这已经不是一般路人的程度了。
可以这么说，在夭捺眼中,闻娜的级别高于任何一个赛博人。在夭捺的原生世界里,她完全可以跳过公考，进入联邦政府成为秘密情报公务员了。
可这样的开场白，落入闻娜耳中,就像是讥讽她的长相平凡一样。
赛博科技大学是金属路面,干净得可以反光，夭捺和闻娜站在一起的画面被倒映出来，俨然是明艳与清秀的大较量,过去闻娜有多喜欢这张自己设计的,代表着完美无暇的脸，现在就有多自卑与悲愤。
明明两张都是原生长相,之间的差距却天差地别。上帝为何如此不公。
闻娜下意识就抬手，挡住自己的脸，只剩一双愤怒的眼眸盯着夭捺。
“你为什么盗我号，把号还给我！”
刚刚还是放松姿态的夭捺，闻言立刻变得冷漠疏远。如果闻娜见过夭捺工作的模样,就该知道她这副样子，完全就是暴起杀人的预兆。
“我不能还给你，我需要这个身份。”夭捺回复道。
“可我也需要！”
赛博世界打击黑户，要求所有的市民都必须注册身份系统，闻娜这段时间因为黑户，活得十分艰难，去哪都不行，甚至没有黑旅馆愿意收留她。一个没有身份系统认证的人，是没办法在赛博活下去的，所以闻娜要拿回自己的账号，然后去户籍处修改注册信息。
如今夭捺的这张脸人人喊打，但闻娜可以简单修改代码，变成另一张脸，重新出发。
但实现换脸计划的前提是——夭捺把账号还回来。
有一个和注册信息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存在，想也知道户籍处不可能给闻娜修改信息，既然两人已经见上面，假面也被挑破，闻娜干脆将话说明白。
“把账号还给我！”
夭捺脸上的冷意逐渐加重。
她的右手默默蓄力——“啪！”毫无征兆，夭捺直接上手，一个手刀就将闻娜打晕了。
人来人往的潮涌中，闻娜轻飘飘地倒在夭捺身上，没有发出一声尖叫也没有引起注意。
看得出来，这段时间闻娜过得并不好，身体变得极其消瘦，夭捺只用了一些的力气，就能将她托着站起来，就好像她们是一对关系亲密的闺蜜，感情极好地搂在一起。
夭捺带着闻娜往校外走，正纠结该如何回去呢，抬眼就看到一辆熟悉的警车停在
路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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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警车里。
止役本应该早点离开。
这场死亡率高达60%的入学考试，警局那边还有许多后续工作要处理，但他上了警车，又突然想起夭捺没有车，没办法独自回海伍德。
管她啊。
谁会关心夭捺怎么回去？反正不是他。
况且夭捺的脑子好得很，说不定杀一个人偷一辆车就回家了。
这样想着的止役，坐在车里却迟迟没有发动引擎，硬是从考试结束坐到了黄昏时刻，才等到他要接送的人。
“怎么这么慢…咦？”
止役扳了一下后视镜，镜子里倒映出女孩们相互依偎的身影。
怎么这么快就交到朋友了？
结果下一秒，夭捺打开后座车门，扔东西一样将闻娜扔进后座，自个坐到副驾驶来了。
止役：…
不是，刚刚扔了一个什么东西进来，我的警车是什么垃圾桶吗？
可当止役看清楚，、后座的女孩正处于昏迷不醒的状态，颈部还有明显的青紫色伤痕后，他的表情青红交错神色复杂，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等等，她也是污染物？”
就像宋老头死而复生那样。
“不是啊？”
夭捺奇怪地看了止役一眼，心想他是很喜欢污染物吗，居然迫不及待想再见到。
止役如认命般地闭了闭眼睛，深呼吸后又问：“那她是连环杀人凶手？”
夭捺：…
我是什么圣母怨种吗，天天处理社会败类？
为了防止对方有“她正在助人为乐，送昏迷路人去医院”这种不靠谱还恶心的想法，夭捺决定先发制人：“她是良民，脖子上的伤也是我打的，我正准备带她去海伍德灭口。”
止役：…
很好，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夭捺果然走上违法犯罪的事情了！
“你是不是疯了，在赛博，杀人是犯法的，你会被送进审讯司，被审讯折磨掉半条命！”止役人都要炸了，换做以前他一个手铐就下去了，压根不会有和预备犯长篇大论的机会。
“在赛博…”
夭捺反复咀嚼着这几个字，随后冷眼看向止役：“你也发现，我的身份有问题了？”
这绝对是死亡威胁，止役下意识向后靠了一下，竟然还有点惊慌失措。
大概迟疑了半秒钟，他郑重点了点头，说：“对，我猜到了。”
止役给夭捺准备假资料的时候，曾经看过夭捺注册在册的生平——在星际孤儿院长大，本应该初中毕业就去当服务员，成年的时候非常幸运得到“文”财团的资助，上了好高中，但毕业那年因为没能考上大学，财团也停了助学赞助，夭捺便以‘夭捺’的名字超梦出道，靠着一张完美无暇的脸在短短一年内冲上顶流。
按理说这样的人
()生，不该养成夭捺这种自我主见极重的性格，可偏偏她就是这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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止役顶着巨大的压力，将自己的分析说出来。
说到“夭捺就是一个污染物”的时候，夭捺没控制住冷漠的表情，直接笑出声来。
“你猜的没错，我的确不是夭捺本人，但我也不是污染物，我是货真价实的人类。”
“你先等等，我还没说完。”止役抿了抿唇，正色道：“无论你是谁，我对你没有敌意。如果我想要揭发你，在会议室的时候就该将这个发现告诉警长。他现在对你的怀疑非常重，有我的说辞作证，他可以立刻把你抓进研究院。”
但止役没有，不仅没有，如果不是夭捺绑架了一个人上他的车，从而开启这段对话，他会假装自己完全没发现。
“从你指出我和同事的合照有问题开始，我的人生意义变了，我要保护你直到救回他，所以在那件事了却之前，我会成为你的同伴。”
止役说得很真挚，毕竟，以他正义感十足的性格，不至于对一个罪犯撒谎。
于是夭捺相信了。
她也确实需要一个警察帮手，这对她黑户的身份很有帮助。
这样想着的她，默默松开了紧捏手刹的手。
止役：…
靠啊，这什么危险女人。
要是他稍微说错一句话，刚刚就死在这里了！
“我确实不太了解赛博世界，所以恭喜你，我愿意接受你，成为我的同伴。”
既然是同伴，夭捺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于是指了指后座昏迷的女孩，说：“她才是夭捺，我需要她的身份，所以不希望她出现在外面。”
“她才是那个网骗？！”
止役吓得急刹车，将车子停在角落的高空。当然，他停车也有怕夭捺手动爆车的原因。
止役扭头看向后座的女孩，与网路上的夭捺毫无关系，难怪大家都说她是第一网骗！反倒是现在顶替她身份的夭捺，长得跟网路记忆里的人一模一样…
“神奇吧，她居然能P出隔着几万光年星球上的我，多亏她的福，我能顺利呆在这里。”这也是为什么夭捺必须带走闻娜，一个身份怎么能给两个人用？
“可你也不能灭口啊！”
止役都快疯了，与生俱来的强烈正义感让他现在坐如针毡，给一个罪犯当同伴的选择，是一个正确的决定吗？
夭捺耸耸肩：“开玩笑的，我不会杀她。”
如果要杀人，早在两人碰面的瞬间，夭捺就有一万种方法，神不知鬼不觉处理掉闻娜，现在只是将她打晕，代表着一切还好商量。
“那你打算怎么办？”
“将她监禁起来，关在海伍德的家里。”
她们之间只存在一个抛头露面的夭捺，事情就解决了，又不是非得杀人才能解决问题，想到这里，夭捺不禁自我良好地感叹了一
()声：“天啊，我可真善良。”
“哇，你重新定义了善良。”一旁的止役心想，从杀人变成非法囚禁，真的有好一些吗？
但不管怎么说，只要人还活着就行，以后的事情谁说得准呢？
就这样，被夭捺不知不觉同化了的止役，开着车，带着两个夭捺回到了海伍德红灯区，甚至在夭捺的教唆下，帮她将昏迷中的闻娜，扛进了暗无天日的小房间里。
还是他亲自锁的门。
止役：…
《正义崩塌了》
“你快走吧。”夭捺连一口水都不给止役喝，招招手让他先离开：“她马上就要醒来了，剩下的事情，我会跟她好好说清楚的。”
“行，那你要答应我，千万不要动手。”止役郑重其事请求道，“至少当一个良民吧。”
有那么一瞬间，夭捺觉得自己找的不是同伴，而是绊脚石，一个警察怎么能这么婆妈？
“知道了。”
她敷衍答应下来，送走止役后又上楼给自己倒了一杯假咖啡，换了一件舒服的衣服。
一系列工作都做完后，夭捺重新返回小房间的时候，正好是闻娜醒来的时间。
“嘶…”她捂着脖子，僵硬地从冰冷的地上爬起来，脑子都是懵的…“这里是哪里？”
“这里是你家啊，这都不记得了吗？”
夭捺一开口，唤醒娜唤昏迷前的记忆，她惊恐看向房门金币，铁窗紧锁的房间装潢，露在衣服外的四肢冒起一层又一层的鸡皮疙瘩。
“放我出去！”
闻娜颤抖地看着眼前的女人，终于意识到，她不是复活的代码，她就是一个恶魔！
“我需要你的网红身份，所以在我离开世界之前，你得先住在这里，哪里都不能去。”夭捺顿了顿，目光在闻娜瘦弱的胳膊上来回打量，说：“当然，我也不是什么专制的君主，你想离开这里也不是不行，但我有一个条件…”
闻娜抬头看向夭捺，“什么条件？”
“打赢我。”
话音刚落，闻娜立刻朝夭捺冲了过来。
她大概是误会了，她俩的体型相似，都是苍弱的病美人模样，才生出攻击的勇气吧？闻娜计划抱着夭捺的腰身，将她推到墙壁上，却连碰到她的机会都没有。
夭捺一脚踹在她腹部，一时间，天旋地转。
闻娜痛得躺在地下干呕。
“不错，我现在开始有点喜欢你了。”夭捺看着趴在地上的闻娜，难得露出了一个微笑：“正面攻击，偷袭都算数，我的要求可以再放宽一点，只要你能碰到我，就算你赢。”
熟知夭捺的人都知道，她给闻娜设计的比赛规则发了大水。难度降低再降低。
…只要碰到她就行，甚至偷袭都算数！
夭捺的话，点燃了闻娜无限的斗志，还有…活下去的动力。
“哦对，这个给你。”
夭捺随手丢出一副眼镜。
开裂的
镜片狠狠砸向地面，没有摔碎，但她的这个行为，就像往垃圾桶丢破烂一样。
“这是…我的超梦眼镜！”闻娜一眼认出她的所有物，这是她人生中的第一副超梦眼镜。
也因为款式老旧和使用频率过高，才会发生镜片损坏，超梦掉马的意外。
那时的闻娜恐慌又心急，案发的第一时间便丢掉眼镜，落荒而逃。没想到兜兜转转，这副眼镜又回到自己身边。
但是夭捺将眼镜给她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想羞辱她？
“我现在有钱买新的超梦眼镜了。”夭捺才不会用坏掉的东西，她那么辛苦拿到打赏，第一时间就在网络订购了最新款的眼镜，“这种破烂就留给你吧，免得你在这里太无聊。”
说完这句话，夭捺起身离开房间，扬长而去。
闻娜和超梦眼镜单独呆在这里，在漆黑安静的房间里。
她试探地打开超梦，惊喜发现：夭捺居然没有关闭网络，她可以用眼镜向外界求助！
闻娜见状立刻戴上眼镜，刚准备向网路求助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压根就没有认识的人，身边也没有能救她的人。唯一能救她的谢汝，也变成夭捺的裙下之臣了。
她在这个世界上没有家人，没有关系亲近的朋友，就连报警也是个无法提供id的黑户。
唯一的自救方法，竟然是登录夭捺的直播间，向熟悉的粉丝朋友们求助。
…如果她们还认为，她是她们的朋友的话。
闻娜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轻叹一声后放弃了。原来不是夭捺愚蠢，忘记关闭网络，而是她从一开始认定了自己没有可以求助的人，所以开不开网络都没有关系。
——闻娜，你活得可真让人唏嘘。
闻娜默默感叹一声，难得关闭了超梦的娱乐板块，那是她涉足超梦网红这一领域后，唯一也是经常会去的地方。
退出娱乐板块后，超梦官方首页便从眼前弹出来，向闻娜展示不同领域的超梦。
有知识超梦，身临其境教导观众各种各样知识的地方，有医疗超梦，安抚抑郁症患者，有美食超梦，享用虚拟美食的色香味，还有极其小众的黑超梦，体验杀人，被杀的“快乐”。
这还是闻娜第一次不直播，以观众的视角打开超梦首页。一时间看得有些眼花缭乱。
很快，她的注意力被【武术超梦】夺走了。
它是体感交互型超梦，可以设置一个虚拟对象，并用尽全力打败她，从中学习攻击、偷袭、防御与计谋的招式。
换做以前，闻娜绝不会对武术感兴趣，可夭捺的话却如魔音一般，在她耳边不断回响。
“正面攻击，偷袭都算数，只要你能碰到我，就算你赢。”
“只要你打赢我，我就放你离开。”
…
但愿没有被骗！闻娜咬了咬嘴唇，点进武术超梦里。
她将夭捺那张完美的脸，设置为虚拟攻击对象，并顺利来到第一关——学习如何动手。
超梦开始。
房间里，虚拟夭捺露出淡淡笑意，好像时间倒退不久前，现实的夭捺站在她面前那样。这次闻娜学精了，没有像愣头青那样直直冲过去，而是迂回地做了一个假动作。
她假装要攻击夭捺的面中，实际却计划袭击她的肩头。
虚拟的夭捺定定站在那里，只是眼珠子一转，就如同预知未来那样，预判到她的动作。
只见她修长的右腿向后撤一步，左腿高高抬起，只一招就把闻娜的下巴踢歪了。
闻娜倒在地上，疼得说不出话来。
她想要打败夭捺的心太强烈了，痛感全开，所以在超梦里实打实地体验到骨裂的痛苦。
“你的意图太明显了。”虚拟夭捺盯着地上的闻娜，说：“你的眼睛一直在看着目标，讨厌你所以一直关注你的人，会在一瞬间发现你想要什么。”
可恶，闻娜捶了一下地面，简单休息后很快来到第二轮。
完败。
这次闻娜有在暗中控制眼睛不动，但她急促的呼吸暴露了需求，虚拟夭捺早有防备。
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闻娜已经不记得，自己在虚拟夭捺面前网，落败了多少次，又挨了多少次揍，但她能肯定的是——那一个晚上，她在夭捺手里坚持的时间越来越长，手碰到她身体的距离也越来越短。
终于，在子时到来之前，在不知道多少次重开后，闻娜再次被踹进角落里。
她连身体的疼痛都顾不上，第一时间看向自己的右手，她刚刚…碰到了夭捺的头发！那丝滑的手感还停留在她指尖，连浑身散架的疼痛都忘却了。
“恭喜你，成功战胜新手关的夭捺。”
面前的虚拟对手微微鞠躬，向闻娜表示致敬，这也是她第一次收到别人钦佩的目光。
虽然只是新手关的对手…
“接下来，您即将进入格斗的旅程，面对LV.2级别的夭捺。”第一个虚拟对手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全新的夭捺，浑身凌冽的气势与前者天差地别。
可无论是第一个虚拟夭捺，还是第二个虚拟夭捺，全都比不上现实的夭捺。
现实的夭捺强大聪明，反应更快，闻娜想要通过试验离开这里，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呢。
至少，她得在超梦里打败一百级的夭捺。
坐在大厅里涂指甲油的夭捺，“听见”房间里闻娜气势汹汹的声音，默默勾起了唇角。她将涂好的指甲放在眼前仔细展示，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这才对嘛，那么透明的气质，躲在暗无天日的房间里顶着一张假脸当网红，实在是太可惜了。”
一旁默默做家务的小哑巴听见了，抬头看了夭捺一眼。
宋临并非没事干，才跑来夭捺家里白干活的，他是怕夭捺又喊家政机器人上门，然后叫他付钱——比起昂贵的机器人服务，还是他亲自来做家务吧。
机器人贵，他宋临便宜，随便使唤。
宋临问：所以你把她关起来，是为了训练她的格斗术？
“当然。”夭捺连看都没看宋临一眼，读心术般地直接回答：“连我都没法发现闻娜，难道她不是做特务的好苗子吗？日后训练好了放出去，刺杀总统一个杀一个准。”
宋临：…
他下意识看了房间中控系统一眼，希望赛博政府那帮烂人，没有监听市民动态的习惯。
不然下一秒，警察带着人冲进房间里逮捕夭捺，宋临只会一点儿都不意外。
这时，超梦眼镜忽然亮起彩色的灯光，吸引房间内所有人的眼球，与其一起发生的，还有不断重复的恼人广播。
“主播夭捺，接到网红PK赛，请尽快登录迎战。”
…
PK赛？这又是什么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