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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打算了要办生辰宴,芸府上下也就提前做好了准备。
从芸年亦到郭氏,无一不是认真的开始筹备芸翎的生日。芸翎对此的态度,无非是感到有些讶异的,郭氏替她筹办,这还说得过去,而芸年亦,却让她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以前的时候,芸年亦对她,可是不抱什么希望。他只觉得这个嫡女不中用,不仅在宫廷选秀的时候被赐了香囊撂了牌子,而且还让皇家下令,日后她的婚嫁,不得和皇家有任何联系。
这让一心想凭借子女再博得威名的芸年亦,从此断了一条路子。而芸湘,虽然如他所愿进了宫,但却只是个小小的贵人而已,日后怕是这辈子都再难往上走一步。
而芸家,从这一辈开始,怕是要走上下坡路了。
虽然还有一个未长成的儿子芸绍远,但芸年亦毕竟年岁已高,等芸绍远长大成人,继承他的衣钵时,他怕是早就舞不动剑,也没办法传授自己的功夫。
所以,他逐渐开始放平了姿态,不再像以前一样那么纠结,对芸翎芸湘,皆是同样的态度。
她的生辰宴,就定在下礼拜三,届时,会邀请半个京城的公子哥和小姐们来参加,其中最出名的人,就是那宫中的晋阳公主。
晋阳公主一大早上就给芸府下了帖子,想邀请芸翎进宫一叙。芸翎虽然不知道有什么事,更何况过两天的生辰宴上,两人也会见到,不必急于一时。但既然公主唤她,也不得不放下手里的东西,一大早就随着来府的太监进了门。
宫殿里,有棵昂首耸立的茄冬树,落叶似乎多了,在空中盘回打旋,再沉沉的落下,把地上都堆满了。
刚走进宫殿的时候,就看见一身粉色宫装的晋阳站在太阳下面,一脸愁容的看着宫殿大门,似乎十分期待着她的出现。当看见芸翎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的时候,她立刻喜气洋洋的笑了出来,跑上去一把拉住她的手,笑呵呵的说:“芸翎,你可算是来了,我已经等了你好久了。”
芸翎被她这样期待的眼神看的有些不好意思,以前自己进宫的时候,晋阳虽然也是这般一脸期待的等着自己,但也从未这样等待过,因此,她敏感的觉出晋阳的一丝不对劲,像是有什么事情在瞒着自己。
“晋阳,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她反握了下晋阳的手,看了眼身边的丫鬟和宫女们,摆了摆手,命他们退下。
晋阳公主低着头,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翎儿妹妹,你若再不来,怕是我就要委屈死了。”
“此话怎样?”翎儿是知道她的性子的,一向嚣张跋扈,有仇必报,不会让自己受到什么委屈,今天说这种话,倒是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公主,你且说说看,我若是能帮上你的忙,那你便直接说,我定会帮你。”她拍了拍晋阳的手,柔声安慰着。
“下个礼拜本是你的生辰宴,自从我早上接到你的请帖之后,就欢喜莫名,只等着下礼拜出宫,好为你庆祝生辰。”
晋阳垂着头,轻声叹了口气,缓缓开口:“只是,谁知道,半路却杀出了一个程咬金,偏偏要在父皇面前说我坏话,竟是不让我出宫,还叫了一些嬷嬷来教我怎么做好公主的本分。”
芸翎听见这句话,便是知道,她是受了些委屈。这也难怪,在外人看来,她是尊贵无比的皇家公主,可是掀开面具之后,她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女儿家罢了。既然生在皇家,就有着许多的身不由己,她自己的命运,不能由她自己做主。
“公主,你且说说看,这人是谁?竟有这般大的权利,敢管你的出行自由?皇上竟也不管么?”
晋阳目光有些呆滞的看着门口,长吁短叹了一口气:“这人正是新进的嫔妃,琴妃娘娘,正是如今风头正盛的宠妃,父皇他如何管得?”
“琴妃?为何我却从未听过?”芸翎有些疑惑,她竟从未听过这个名字,也不知此人究竟是何人。
“这人出自民间,是父皇前一阵子出宫微服私访,在民间一所青-楼里带回来的,听说擅长琴箫,尤其是琴,曾以一曲琴箫名动京城,满京城都知道她的名号。”
晋阳曾去宫里看过她弹琴,那女子确实生的十分好看,白皙的脸颊,睫毛轻颤,鸦羽般的睫毛下,埋藏着一双仿佛能深入人心底的双眸。低垂着眼脸,沉浸回自己营造的世界里,修长而优美的手指若行云流水般舞弄着琴弦,竟让她也叹为观止。
芸翎听了这话,却只觉得更加疑惑了:“既然如此,她是这等全天下皆知的女人,皇上为何还要把她带进宫来?就不怕有些臣子接机写奏折,说皇上为了一女子祸国殃民,只爱风.流不敬祖宗训诫吗?”
她虽然没从后宫生活过,但也知道,历代的皇帝都会传下来一些祖宗的训诫,连她芸家都有芸家自己的家风,更何况是这宫廷。
一旦被人知道这女子的来头,肯定会掀起一阵波澜,倒时候,满宫上下都知道皇上是这等好女色的人,那奏折将会源源不断的递上来。
既然作为皇帝,就定要有皇帝的担当。若真是如此所想,倒还让芸翎对皇上颇有些瞧不起。
晋阳公主低头,想了想,却没正面答话,只说:“她到底怎么样,我却没有想那么多。不过,我只知道,她被皇上赐给了权臣之家作为义女,倒是直接掩盖了她的身份。从她进宫后,就一直非常嚣张跋扈,表面上做足了功夫,背地里却是一副阴险狡诈的模样。”
晋阳有些无奈的垂下头,长叹了口气,脸色有些惨白,呼吸都变得浓重。
“我并没有什么过分的要求,只是想出宫一次,参加你的生辰宴。她却偏偏说不合礼数,一个公主岂能参加平民百姓的生辰宴?我倒要问问她,她岂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难道,她不是平民百姓出身的?”
“公主,你莫担心,我会让人去帮你想办法。”芸翎见她越说越气,连忙拿了杯水,递给她,让她稍微缓了下。
晋阳听见这话,眼里忽然存了些期盼,回过头,一脸正经的瞧着她:“你有何办法?且说来听听。”
芸翎低头想了一会,忽然抬起眼笑道:“公主,你且信我,我定会有办法。”
她说完,便直接站起身,向晋阳告了声退,离开了宫殿。只留下晋阳一个人站在原地,看着她的离开,眼里带着一丝憧憬。
她自然是相信芸翎的,可是,她也害怕芸翎因为自己受到什么委屈,那样,她也会责怪自己。
芸翎本想直接回府,想了想,还是绕了个路子,打算去找一下何如卿,询问一些情况。
大街上的人熙熙攘攘,热闹的人群络绎不绝。有卖糖葫芦的小贩,还有当街杂耍的人们,都围在一起看热闹。
芸翎左看看右看看,心里却一直惦记着何如卿。往常的时候,她不想遇见何如卿,却往往会跟他碰见,而现在想见他的时候,却是见不到了。
正想着,她的肩膀却忽然被人打了一下,她回过头一瞧,不是何如卿本人又是谁?
他穿着一身黑色长袍,袍子里穿着梅花鹿皮面小背心,黑缎阔滚,一排横钮,扣着金核桃钮子,显得他整个人都充满了气质。
尽管他的脸上,挂着温润无比的笑,但他的身上却传来了丝丝缕缕的高贵典雅,让人下意识的觉得昂贵出尘,高不可攀。
“翎儿妹妹,你可是在找我?”
“啊?”芸翎正盯着他看,忽然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连忙回过头脸上有些羞红:“我没有瞧着你,你莫要胡说。”
何如卿笑着看她,抬起下颚向她示意了一下:“还说没有看我,那你方才又是在做什么?”
“方才,我只是发愣罢了。小王爷莫要胡沁。”芸翎的脸涨得像红辣椒,两只鞋子在地板上磨磨蹭蹭,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两腮红红的,低头望着自己的脚尖,显得那么羞怯。
“不过,王爷既然来了,便与我一同走走可好?我正有事想找王爷说一说。”
何如卿被她突然的请求说的一怔,脸上布满了喜悦,忙忙的点了下头,走上前去,与她肩并肩。
“翎儿妹妹,你若有什么事,只管说便是,我若能帮你的,自会帮你。”何如卿漆黑明亮的眼眸,在日光下璀璨动人,英俊的脸庞,带着邪.魅而又有点玩世不恭的微笑,让芸翎看的有些呆了。
“妹妹?你怎的了?”何如卿卿轻咳一声,让芸翎从思绪中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她有些不好意思的垂下头,红着脸,笑道:“让王爷看笑话了,我刚刚只不过是想起一事,心中不由想了很多,竟有些愣神罢了。”
何如卿墨澈双眼里,温柔的笑意愈发浓重,见她这样说,便笑道:“既如此,妹妹且说罢了,到底有什么事,也值得妹妹这般遐思神往?”
说到这话,却引得芸翎轻声叹了口气,一双傲然如凰的灿眸轻垂着,轻声叹道:“还不是为了那晋阳,她如今被困在宫里,受了欺负,不得已来找我,求我帮她的忙。可是,我又能帮上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