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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上春暖花开，陈天薇却如坠冰窟。
一左一右，两个身穿迷彩服的男人抓着她的胳膊，那两只手就像镣铐，让她不敢挣扎。而在少女前面，是那位格外高大的吴教官，还有她的妈妈。
她妈妈叫陈馨，是个四五十岁的女人，外貌看起来却比实际年龄要轻。本已经陆陆续续出现的白发，都被染成整整齐齐的黑色，梳成一丝不苟的发型。
不过此时，陈馨的神情有些狼狈。
她走几步就回头看看自己的女儿，用充满愤怒的目光刮着女儿的小脸。可惜，女儿此时已经不再对她的言行做出任何反应了。
陈天薇干脆一直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哪怕妈妈一巴掌打在自己脑袋上，都只是稍微晃一晃，而不会抬头看一眼。
到了校门口，吴超然教官说：“陈女士，到这里就可以了。我们的司机会开车送您回去，放心吧，我们一定会好好教育她的。”
讲到‘教育’俩字的时候，吴超然的咬字明显更重，显得意味深长。
陈馨却摇了摇头：“我也要进去看看。”
吴超然：“您不用担心，我们的环境很好的，估计比她那个高中的宿舍条件还好呢！”
陈馨还是摇头：“我担心的不是宿舍条件！你们的宿舍条件没问题，我知道，但我是担心这臭丫头又趁你们不注意跑出去！”
吴超然哑然失笑：“那是不可能的……”
陈馨揪住女儿的耳朵，数落起来：“你是真厉害，好几个人围着，一下子就跑掉了。你体育咋没拿满分呢，啊？这几天你到底在哪过夜的，跑哪儿去了！？”
少女依然低着头没反应。
吴超然插了一句：“可能是在哪个同学家里吧。”
陈馨冷哼道：“你们是不知道，我给她班里每个同学的家长都打了电话，所以她绝对不是在同学家过的夜！”
听到这，陈天薇终于抬起头，表情也有所波动了。
少女一脸的难以置信：“我们班里，每一个？”
陈馨愤恨道：“对，这下你知道你妈丢了多大的脸了吧！”
“是我让你打电话的吗？你自己爱丢脸……”说到一半，陈天薇冷笑两声，摇了摇头，“算了，随便你吧，反正都已经被你毁掉了。”
陈馨的声音顿时再高八度：“怎么跟你妈说话的？你给老娘再说一遍！”
“你不能这么跟你妈说话，”吴超然悠悠说道，“不过没关系，到了咱们学校里，很快就会教你学会尊敬长辈的。”
陈天薇又低下了脑袋，被左右两边的人拽着往里走。
他们走进了阳光德尚的大门口。
围墙里面的景色，似乎比预想的好——陈天薇没有抬头观察，只是余光注意到，周围的绿色比外面的绿化带更浓。
陈馨忽然赞道：“你们这的环境确实不错啊。”
吴超然笑道：“那可不，要不然怎么让受训的孩子脱胎换骨呢？不瞒你说啊陈女士，我以前就是阳光德尚的学员。”
陈馨不由一惊：“啊，真的吗？”
吴超然：“那当然是真的。就是在这里，我才认识到了以前的错误，脱胎换骨。”
怎么听着跟邪恶教派似的——陈天薇暗暗腹诽，不过当然，不敢真的把这话说出来。
远处的操场上，有学员正排着队跑操。他们都穿着统一的黑色衣服，远远望去如同群蚁。
陈馨忽然说：“你们这个黑色校服挺好的，就是有个问题。晚上是不是很容易跑掉啊？夜里都是黑的，看都看不见。”
吴超然笑着答道：“陈女士不用担心。阳光德尚的校服有反光条，晚上只会更显眼。”
陈馨又说：“哎，我看你们的学员好像都是寸头啊，连女孩子都是……”
吴超然摘下帽子，露出了自己的寸头，笑道：“连教官都必须理发，你说呢？我们要给您女儿也理发，陈女士是不是有意见啊？”
“哎呀，理成寸头才好啊，”陈馨一拍巴掌，“看她以后还怎么好意思在外面乱跑。”
陈天薇依然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只是目光放空，愣愣的，仿佛连魂都要被抽走了。
只要想到自己被剃了头发，变成跟这些教官、学员们一样的寸头，以后万一再见到她的木头哥哥……还好意思跟人家打招呼，让王柯看自己一眼吗？
然后她就没法再想象下去了。
接下来，母亲跟吴教官还说了不少话，可是她一句都没听进去，仿佛所有声音都变成了毫无意义的噪音。
说话声是噪音，脚步声是噪音，开门、关门……统统都是噪音。
直到电推剪的噪音响起，少女终于回过神来。她这才抬起头，发现自己被按在椅子上，披上了一层围布。
有个比母亲年纪还大的老阿姨，同样身穿迷彩服，手里拿着个电推剪。
那一般是用来给男孩理平头或者寸头的东西。
陈天薇下意识想挣扎，想跳起来，从这个可怕的地方逃走。至少，不要让他们夺走自己身为女孩子的一头秀发。然而她的力量太微弱了，尤其是左右两个壮汉的压制下。
他们压着她的肩膀，在围布外面又绑上了一圈束缚带。
理发的椅子上居然固定有束缚带，这说明，有类似遭遇的绝不止一两个孩子，而他们的挣扎统统没有意义。
那位老阿姨手中的电推剪，按在了少女的头顶上。
长长的一缕头发落下，落在围布上，又跟紧随其后的同伴裹成一团，落至地面。
理发店会在顾客面前摆一面镜子，但这里没有，因为没有那个必要。所有人都会变成一样的寸头，没有男女之分。
没有镜子，自然也就看不到自己此时的模样。但陈天薇能感觉到，自己的头皮好像都要露出来了。
没了头发会变成什么样？
陈天薇呆呆张开嘴巴，泛红的眼眶里流下了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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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在王柯的网约车里，姜鹤心正面临着一个抉择。
犹豫了好一会之后，她说：“对不起，我刚才骗了你。其实我不是抖乐的主播，我是哔站的。这是我的账号。”
车子正停在路边。
王柯回头看了一眼她递来的手机屏幕，错愕道：“心如止水鹤……粉丝数八十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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