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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春大骂：“她放屁！”
“你才放屁！这些鱼哪？”陈月娥从赵政委身后出,她身后几女人跟着点头。
赵政委也想知道。
李慕珍很是担心地看杜春，这怎么办啊。
“水里抓。”杜春心不慌神不『乱』，“网还在这儿？你瞎啊。”
赵政委禁不住皱眉,说话真难听。
“小杜,好好说话。”
杜春：“她给我扣这么大一顶帽子,我好好说话？没打她是给你政委面子。”
赵政委心说,我谢谢你！
“水也是国家！”陈月娥昂首挺胸,理直气壮。
杜春点头。
陈月娥面上一喜。
赵政委眼角余光看到她表，又看了看杜春,还是一脸淡定，不见丝毫慌『乱』,又觉得这里面有内。
杜春问赵政委：“前面条江是咱们国家，还是对面？”
“条江——”赵政委回头看去,“,一为二,属国。”
杜春：“我挖社主义墙角，也不是挖咱们国家？陈月娥,去对面问问,我身为前援朝军属，弄几条鱼是不是挖他们国家墙角。”
陈月娥语塞。
赵政委诧异，“这鱼,是,是从江里捞？”
“对啊。部队有规定,不许去江里捞鱼,因为是国共同财产？”
赵政委不禁说：“这哪能规定。出这规定，江边渔民怎么活。”说完，明白她意思。
杜春没有因为他脸『色』转变就此停：“所以以？”看着陈月娥。
赵政委习惯『性』回答,当。注意到她视线，忍不住叹气，“陈月娥同志，请你次弄清楚，不要随随便便扣帽子。”
“，是政委，江也有咱们一半。”
赵政委张了张，一时之间愣是不知道怎么回答。因为她话实在是一句废话。
“南边江里鱼，你们谁有本事谁抓。谁想抓谁抓。不用问我，也不用请示部队。陈月娥，我这样说，你能明白吗？”
陈月娥明白，她不甘心。
杜春问：“政委，西边条河跟江是通，我们以后不想去江边，江边风大，能不能去河里弄鱼？”
赵政委微微颔首：“以。”
李慕珍提到嗓子眼心瞬间落到实处，不由得长舒一气。
赵政委眯起眼打量杜春。
杜春心里打了一突，转身拎条大鱼，“政委，给您添麻烦了。”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她就不信赵政委还好意思追究。
赵政委想也没想就拒绝：“不了。你辛辛苦苦抓。”
“我抓多。”杜春往他怀里塞。
赵政委今天刚换军装，怕弄脏，意识接过去。
杜春捡起渔网，“您看我网，只能网斤以上大鱼，还抓了几条。”
难怪陈月娥敢找他。
合着这么大诱『惑』。
赵政委又不由地打量一番杜春，长像城里姑娘，穿像农村女人，不论怎么看不像渔民，“小杜，网？”
“不。”
陈月娥冷哼一声。
杜春撸袖子。
赵政委赶紧拦着：“小杜，小杜，这么多吃完吗？”
“所以给你一条。”
赵政委哑。
杜春：“不光我一家。姜玲帮我看孩子，李慕珍嫂子帮我网，这些鱼我们三家一也没多少。”说着，朝赵政委身后看去。
赵政委打过游击，在农村呆过不少日子，知道农村女人打架厉害，担心杜春突给陈月娥一大耳刮子，不动声『色』地往旁边移一，挡住陈月娥。
“您别担心，您面子我还是要给。”
赵政委心说，你干嘛撸袖子。
“我想告诉陈月娥，有功夫羡慕我告刁状，不如省点力气去安东买渔网。”杜春转向赵政委：“网眼得跟我这么大。否则被她弄绝，大伙儿没得吃。”
赵政委想说，江里鱼多吃不完。
陈月娥这女人，赵政委算是看出了，心胸狭隘，小肚鸡肠，总而言之就不是好女人。干出什么有能。
赵政委：“你提醒对。我明儿就让卫兵挨家挨户通知一。”
“政委就是政委。”
赵政委失笑：“别恭维我了。”
“真。”杜春认真说，“邵耀宗就不如你。看到我弄渔网，居骗我部队不许抓鱼。”
赵政委诧异：“小邵不知道？”
他以为渔网是邵耀宗买。
“他知道我压根去不成。政委，你说邵耀宗也是你手兵，纪轻轻，咋么死板。江里鱼咱们不吃，不就便宜对岸。咱们帮他们国家打退敌人，牺牲了多少人。有必要再为了他们勒紧裤腰带，节衣缩食吗？要我说，整条江给咱们不为过。”
这问题，只有他杜春人，赵政委很好回答。
身后有几长舌『妇』，赵政委笑着说：“天不早了，小杜，做饭吧。”
“政委慢走。”杜春跟上去。
赵政委摆摆手：“不用——”看到手里鱼，“这——”
“大晚上，让您跑一趟，这鱼您一定得收。再说，一条鲶鱼，又不是啥稀罕物。”
赵政委笑着点头：“行，我收。”看到陈月娥还一脸不服，“陈月娥，不走还在这儿干嘛？”
“就，就这么算了？”陈月娥问。
李慕珍烦了，“不算你去对面问问，边也说我们挖社主义墙角，要杀要剐，随你便！”
陈月娥气焰缩回去。
李慕珍看其他人，“你们也想去对面问问？”
几跟她一起女人忙不迭往外跑。
赵政委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些女人啊。”
“政委，我第一次网，也没想到能网这么多。”杜春边送他出去边解释。
李慕珍在另一侧，“对。刚拿上时候我们还以为没有。提上之后，想把小扔河里——”
“河里？”赵政委转向她，终说实话了。
杜春：“嫂子老家边只有河没有海跟江。说习惯了。”
李慕珍脸『色』微变。
赵政委笑了，转向杜春，意有所指，“小杜上过学？”
“没正儿八经上过。我师傅国营饭店计教。”
赵政委一百不信。
“打小在滨海市国营饭店当学徒，二岁掌勺。”杜春道。
赵政委惊讶：“你还是大厨？”
“在滨海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赵政委又打量一番杜春，“看不出。”
『性』格么彪，人还挺谦虚。
“政委，小杜这样能去学校食堂上班吧？”李慕珍问。
赵政委道：“以啊。”
江凤仪从院里出，“政委，我也听见了。”
赵政委看了看李慕珍，又看看江凤仪，视线停在杜春/身上。
杜春疑『惑』不解，江凤仪咋比她还高兴。
赵政委见状，问道：“小江这么希望小杜去食堂？”
“让政委见笑了，我不甚做饭。孩子宁愿自己做也不吃我做。”江凤仪很不好意思。
赵政委想起她以前在文工团，吃部队食堂，没机做饭，“原如此。小李，小杜工作你不用担心。不用她还用谁。你们忙吧。”
李慕珍转向杜春，“小杜，成了！”
杜春想挠头。
“咋不高兴？”李慕珍奇怪。
杜春不知道咋解释啊。
“邵耀宗跟我说，咱们这边食堂到秋才开。”
江凤仪走过一点，道：“是呀。你到秋有事？”
“不是。我想着离八月份还早，怕传沸沸扬扬影响不好就没敢说，师长让我当总厨。”
李慕珍错愕。
江凤仪楞了一，失笑道：“这是好事。再说，谁不服，就让她跟你比比。”
杜春朝东看去，“能说通，还没这么多事。”
江凤仪想到陈月娥不讲理，“你考虑也对。”
“嫂子，吃鱼不？”
话题跳太快，江凤仪差点没反应过：“我不行。我不收拾也不做。”怕杜春又给她送做好，“饭快做好了。留你们吃吧。”说完赶紧回屋。
李慕珍把她鱼拿一条给杜春。
“你这是干啥？”
李慕珍：“我们就俩人，真吃不了么多。要不，小姜，给你，你一人吃，俩人补。”
“我吃多了难受。”姜玲说着拿一条，拎着鱼就走，“嚯！”到门吓得停。
邵耀宗不禁看看她，“又跟春干什么了？”
姜玲绕过他就往家去。
邵耀宗大步进，看到渔网满地鱼，“杜春！你就不能老实——”
“我咋了？”杜春目无尘地看他，“我还没跟你算账，你居吼我。政委说了，河里江里鱼谁想吃谁吃。”
“老廖！”邵耀宗扭头朝隔壁喊。
廖政委一跑过，“我没/身术。”
邵耀宗想到他俩前后脚回，“慕珍嫂子，哪政委说？”
“赵政委。”
“赵政委？！”
邵耀宗廖政委异同声。
李慕珍：“这事还得从陈月娥说起，要不是女人……”把刚刚发生事大致说一遍，末了不禁说：“大字不识几倒扣帽子。亏她想得出。”
杜春：“有啥想不出。她干过，戴过挖社主义墙角帽子呗。”
“没有证据事就别说了。”邵耀宗阻止她说去，转移话题，“你没事吧？”
杜春打量一自己，“怕她打我？给她胆子也不敢。”
邵耀宗信她，李慕珍也说跟陈月娥系好几女人了，“以后再遇到她们离远点。双拳难敌四手。”
李慕珍赞同：“小杜，你别托大。”
廖政委不禁说：“小杜比你们懂。她知道给政委一条鱼。换成你们能想到吗？”看看地上鱼，“你这运气，没谁了。”
杜春二话不说，给他一条，“嫂子说你家做饭了。少吃点饼，这么大差不多能吃完。”
廖政委意识看邵耀宗。
邵耀宗能说什么，“她东西她当家。”
廖政委笑着接过去，“你嫂子不做。行，谢谢弟妹。”
“不客气。”杜春把人送走，上门，看着邵耀宗，面无表。
鱼扔洗菜盆里，邵耀宗端起就走：“我杀鱼。”
杜春想笑：“在门收拾。晚上吃什么？”问几孩子。
杜春厉害，陈月娥吵吵嚷嚷进，甜儿小美一点不怵。平平安安试图上前，还被她俩拉回，看护她们家鱼。
孩子稀罕鱼，不等喜欢吃鱼。典型自家东西吃不完扔，也不能让外人抢去。
甜儿小美摇头。
杜春：“邵耀宗，鱼收拾好划开用盐腌上。”
“晚上不吃？”
杜春实话实说：“本今天没想网抓鱼。买了一条带鱼。对了，李慕珍嫂子针线筐还在咱们家。”
“怎么又想起网？”
杜春：“闲着没事过去试试，没想到——”
“春妹子，春妹子，我针线还在你们家吧？”
杜春朝堂屋去。
邵耀宗回头看，她拉亮电灯拿着针线筐出。
李慕珍小跑进。
“嫂子，我现在收拾带鱼上锅蒸，还学吗？”
李慕珍丈夫余文龙回了。李慕珍让他收拾鱼，“我看看你咋做。”
杜春动作快，几钟就把带鱼切段上锅蒸。
“这样就好了？”李慕珍惊讶。
杜春点头：“带鱼熟快，锅冒烟就差不多了。”
“我改天试试。”
李慕珍离开，杜春就把大铁锅拿出，搁外面热饼中午剩虾。
邵耀宗把几条鱼挂绳上，又把衣服收屋里，看到桌上红彤彤虾，停：“你们娘几伙食真好。”
“给你留。”
邵耀宗右脚险些被左脚绊倒，不敢置信地看她。
“怜你没吃过好东西。”
邵耀宗心底一丝触动瞬间消失，瞪一眼杜春。
杜春把带鱼肉拨到几孩子碗里，“慢慢吃，卡着一定要告诉娘，娘有办法。”
邵耀宗看看孩子们，又看了看虾，“真是给我留？”
杜春也没碰虾，夹一块带鱼放自碗里慢慢吃。
邵耀宗不由地笑了，还有一丝丝难为，“我又不需要补。”
“一家六你最瘦，你不需要补。”杜春嗤一声，“你需要重新投胎。”
邵耀宗心梗。
杜春挑眉：“说错你了？”
“错没错你自知道。”甭管怎么说，虾确实是给他留，邵耀宗说不出恶语伤人话。
他不是麦芒，杜春也不做针尖，捏一大虾剥开送到平平嘴边。
小孩犹豫一接过去。
杜春又剥三。
中午就一道大虾，娘五吃了一顿，又去掉四只，瞬间只剩零星几。
邵耀宗给她夹一，“你也吃。”
“你吃吧。没吃饱再煮条鱼。”
邵耀宗：“差不多。对了，有条鱼有鱼籽。鱼籽怎么办？”
“等我洗洗炒给她们吃。”杜春看一几孩子，“东西大补。”
谁该补谁不用补，杜春不讲邵耀宗也知道。
饭后，邵耀宗就去刷锅洗碗，后把炒锅放炉子上，只待杜春把鱼籽收拾好。
他这样懂事，杜春不好调侃他。
家里有盐、酱油、姜油。虽还差几样，但这些东西炒出鱼籽也能入。
杜春规规矩矩炒好，就给邵耀宗四勺子，“谁爱吃谁吃。”
邵耀宗知道这是让孩子自己决定。
哪怕甜儿小美讨厌鱼籽，杜春或邵耀宗要是敢说，你俩别吃，给平平安安吃。俩孩子心里一样很不痛快。
甜儿小美吃饱了，不想吃，挖半勺塞平平安安嘴里。
平平安安也不想吃，她俩不敢拒绝，乖乖把鱼籽吃一干二净。因为杜春说过，鱼籽大补。俩孩子吃嘴巴里不舒服，心里得劲——甜儿姐姐小美姐姐疼她们。
邵耀宗在厨房竖起耳朵听甜儿说“没了”才过去拿碗。
杜春：“我今天太累，你给她们洗脸洗脚。”
邵耀宗今儿也没闲着。一想过天得出去，照顾不到家，“你早点睡。”
网不累，捡田螺抬鱼很累。
这家是人，邵耀宗帮忙是应该。
杜春给田螺换上干净水，洗漱后心安理得地去睡觉。
经陈月娥一闹，甭管杜春占不占理，军属们得盯着她。
谁让她弄么多鱼呢。
翌日，杜春连副食厂没去，老老实实在家洗衣服刷鞋，给孩子洗头洗澡，她自洗头洗澡。
这时节天说冷，晚上不上冻。说热，白天又不够热，晒不透鱼。
杜春担心鱼里面臭了，早上蒸一条鱼，中午蒸一条，晚上又蒸一条。饶是平平安安喜欢吃，一天也够够。
晚上一家六齐聚一堂，四孩子喝粥吃水煮青菜。杜春邵耀宗俩人喝粥就鱼。
鱼肉经盐腌过，肉质紧实。
部队有训练任务，流汗多，需要补充食盐，饭菜必须做咸点。鱼表面微咸，味重邵耀宗吃着刚刚好，“腌过鱼挺好吃。”
杜春：“糟鱼咸鸭蛋，给肉也不换。”眼眸一亮，“我咋忘了。”起身把挂在外面绳上鱼拿去厨房。
邵耀宗跟去厨房，看到她又在鱼身上划几刀：“明天就吃了。”
“不，明天——”杜春转向邵耀宗：“你啥时候走？”
邵耀宗：“明天午。”
“留一条明天吃。剩再放点盐。”
邵耀宗皱眉：“咸没法吃。”
“我做糟鱼。”杜春道。
邵耀宗：“你吃？”
“冬天没菜，你不吃？”
昨天没敢放么多盐，是怕咸孩子没法吃。
几孩子指定不吃糟鱼。杜春没了这层顾虑，抹上粗盐，往墙上弄几钉，拴上麻绳，把鱼挂在东面墙上阴干。
条没另外抹盐鱼还挂外面。
盐是邵耀宗买，看到盐罐子里只剩一点点：“这么咸怎么吃啊。”
“夹在窝窝头里吃。”杜春道。
邵耀宗忍不住说：“也没法吃。”
“又不用钱买。没法吃到时候放鲜鱼汤里，省得放盐。”
邵耀宗服了，“你是真有办法。”
“你要我干别，我指定没办法。好了，好了，别看了。”杜春推着他出去。
邵耀宗回到堂屋，“甜儿她们不想吃鱼，我走后你不许再河捕鱼。”
“不去，不去。”杜春不假思索地摇头。
邵耀宗想笑：“听清楚我说什么了没？答应这么快。”
“我这几天没空。”
邵耀宗想起占着洗菜盆螺，“些螺你打算怎么吃？螺肉不好做，别吃她们不消化。”
些螺很大，杜春晚饭后又换一盆水，第二天上午水变清，正准备收拾，邵耀宗突回收拾衣服。
杜春跟去东卧室。
邵耀宗拿出几件旧衣服。
“这是哪？袖起『毛』边了。”
邵耀宗打开给她看：“好好。”
“没破也不行。没新军装？”
邵耀宗往里面努努嘴。
杜春翻出套很新很新，像是只穿过三次样子。
“拿这套，旧放家里。”
邵耀宗打量一番杜春，旧棉袄，洗发白裤子，长发好像随意用跟布条绑着，“你自不嫌丢人，还怕我给你丢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