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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第 3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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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为曾经的造物主,李洛斯有属于自己的一套行事准则,即便他从没有机会去动用。
    傅落尘原本的打算让李钦以这种方式磨砺自身意志。可最后所招致的下场,傅落尘也曾亲自参与过,千机门被灭,宗门上下无一人生还。
    严格来讲,这倒也不全怨傅落尘。
    他自小拜入仙门,根骨悟性极佳,是名副其实的不世出的天才。
    但一路坦途的修仙路,也令他养成“何不食肉糜”的想法。少时他看见一位三四十岁的师兄依旧没有破镜便觉得奇怪,于是便去打听。
    师兄告诉他,自己这是卡在了瓶颈,无论如何也迈不过去。
    但对傅落尘来说,他从未经历过瓶颈。他还热心的将自己修习的办法传授给师兄参考,却没看见师兄脸上的尴尬。
    天才与凡人。
    -云泥之别。
    傅落尘心思单纯,又经受掌门亲自传授法门,这让他也养成锄强扶弱、伸张正义的性格。
    于是,当他看见雪兽洞里的那具冰冷的婴孩尸骨后,他毫不犹豫地拿自己的金丹救了他一命。
    他曾后悔过,甚至打算将埋入婴儿体.内的金丹剖出来,可最后他也没能下得去手。
    -毕竟也是条命。
    于是,他决定用毕生的见闻来教导李钦,但他并没有意识到他所谓的见闻太过片面,他从未经历过平凡求道者的苦难,根本就不懂如何育人。
    为避免李钦养成怠惰的性子,他刻意让李钦学会自力更生。无论是与人打斗、亦或是遭遇穷凶极恶的山林野兽,他从不会出手相帮。
    在他看来,这些都不过是些寻常小事。他在李钦这个年纪时,便能斩杀妖兽了。
    可他似乎忘记了,李钦虽有金丹在身,可他无法动用任何力量,充其量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少年。
    或许他很清楚这一切,又或许在他内心深处,也期待着李钦被人或其他妖兽杀死,再拾回金丹的想法。
    无论如何,在明面上他仅承认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李钦好。
    傅落尘失去金丹那年才二十岁,这对于拥有上千年寿元的修道者而言,实在是太年轻,也太可惜。
    都说他年轻气盛一时冲动,这才断绝道途。在察觉到这点后,他大概对李钦也是有怨气的。
    李洛斯并不在意傅落尘的真实想法,在他看来,既然傅落尘之前走的路子是错的,那就得换条试试。
    ……
    清晨,李钦像往常一样起床晨练。
    他刚从榻上跳到地面,便察觉今天的自己和以前有些不一样,整个身体轻快灵活了不少。
    “难道是昨晚的龟苓膏的效果?”李钦抬手压了压头上翘起的头发,喃喃道,“师尊似乎说过,那东西有什么用处来着的……算了,不想了,等会儿去问问师尊!”
    ……
    李钦找来时,李洛斯正在碾磨豆浆。
    千尘峰上晨露未干,被朝阳辉芒映得金灿灿的。
    看见李洛斯在推磨,李钦当仁不让接过手:“师尊,我来推吧!我力气大!”
    李洛斯也没和他客气,便把这任务交给他做,合理的劳动对身体有益处。至少比傅落尘那套自己摸索出来的方式要强的多。
    “师尊,你怎么突然想起做这个了?”李钦推得有些无聊,随意找起话题。
    “随便做点吃的,拿去山下卖。”
    李洛斯边整理摊车,边答道。
    “啊?”李钦以为是自己幻听了。
    师尊竟然说要下山摆摊卖吃的?
    “师尊啊……”李钦觉得这肯定是受什么刺激了,否则他家清心寡欲的师尊怎么会想着去做这种活计,“您要是心情不好的话,徒儿可以陪你聊天的。”
    “和你有什么好聊的?”李洛斯睨他。
    “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
    “我是没师尊见多识广,但我有自己的优势啊!”被李洛斯打击,李钦也不沮丧,笑道,“我在林子里遇到的事情可多了!
    有次我饿极了,在林子里挖蘑菇吃。
    谁料那蘑菇竟然有毒,好在我每天锻炼身体好,要不然可就交代在那儿。”
    李洛斯好笑:这哪儿是锻炼身体就能解决的事?无非是有傅落尘的金丹护着,否则还真就交代了。
    “还有啊!还有次我遇上了野猪!那野猪特别大,比三个我还要大!”李钦自己都没察觉到,在谈论起这些话时,他脸上油然扬起灿烂的笑容。
    就像是去学堂读书归家的学子,在向爹娘讲述今日的所见所闻一样。
    “我从未见过……他笑的这么开心。”
    傅落尘突然叹气,“素日我见着他时,他总是不苟言笑,像是担心我会责骂他。”
    “最最最厉害的一次,就是我看见凤凰了!”李钦还在侃侃而谈,他说道,“我还从它离开的地方拿到了凤凰羽……”
    “结果你却被烧得半死。”
    李洛斯毫不留情地揭短。
    李钦傻乐:“这不是我不懂吗?以后我就长教训了!”
    傅落尘在失去金丹后,便得了体寒病。
    终日浑身发冷,有时冷得就像是具尸体。
    李钦不知从哪里得知凤凰羽可以祛除体寒的消息,便开始寻找凤凰。皇天不负有心人,终是被他给等到了。
    他把拾来的凤凰羽小心翼翼装在精致的香囊里,送给傅落尘。傅落尘则是平静接过香囊,告诉他早点洗睡,明天还有事得做。
    李钦不在意师尊对他的态度,只要师尊收下香囊他就很满足了。毕竟是师尊一手将他拉扯大的,要不是为救他,师尊也不会变得如此失意落魄。
    把磨好的生浆煮开,李洛斯就拿容器装上,连同摊车一起放入乾坤袋中。
    他可没傻到把摊车硬生生推到山脚。
    但李钦显然是这么想的。
    在看见李洛斯把摊车放入乾坤袋时,他不由地怔了下。他寻常见的法器太少,以至于他都忘记有这般好使的物件了。
    “给你的。”李洛斯从袖子里拿出个乾坤袋丢给李钦,“好好保管,可别弄丢了。”
    李钦眼神一亮,欣喜地接过乾坤袋:“谢谢师尊!”他下意识地补充道:“师尊对我真好!”
    李洛斯看了他一眼,并没说话。
    ……
    下山的路,李洛斯刻意没动用法器。
    他想亲自体验下李钦的感受,即便做不到感同身受,但有点是一点。
    好在山路有铺砌石阶,路倒算不上难走。
    石阶曲折蜿蜒,似是看不见尽头。
    约走了半个时辰,总算来到了峰下。
    在千尘峰峰底,一直都有个小型集市。
    举办集市的初衷,是为给同门师兄弟互相交换物资,贩卖些暂时用不着的物件、法器等。
    管理这片集市的则是天刑峰的弟子。
    毕竟天刑峰掌千机门赏罚之权,交予他们管理是最公正的,至少表面上是这般。
    李洛斯的出现显然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这位傅落尘傅长老,在千机门内是出了名的。
    当然,不是以他往昔天才的名头。而是他没有金丹却恬不知耻担任长老的这件事。
    有人倒是想取代他,可惜也只敢在心里说说。傅落尘失去金丹是为驱赶雪兽,甚至还从雪兽洞中救下孩童性命导致的。
    在大义上,是站得住脚的。
    没谁敢说在这件事上,傅落尘无功有过。
    有人说他见义勇为,但更多人认为不值得,甚至认为他挺蠢。为了不相识的陌生人,白白断送道途。
    ……
    这世道到底是论背景的,李洛斯的出现也把在周围巡逻的天刑峰弟子给招来了。
    天刑峰弟子皆穿绘有五禽的玄色窄袍。手握金轮断命盘,腰缠琉璃明镜,脚踏云纹龙游靴。
    较之其他峰的弟子,大为不同。
    其袍子最为昭显,生怕别人认不出一样。
    “不知傅长老来我集市有何贵干?”带头的天刑峰弟子打量了眼李洛斯,脸上没有丝毫敬意,仿佛站在他眼前的不是长老,而是一名普通弟子。
    “你的集市?”李洛斯笑了笑,“此地在我千尘峰脚下,就是我的地。怎么,掌门师兄代交给天刑峰管理数年,就成你天刑峰的了不成?
    你怎么不说这千尘峰也是你天刑峰的?”
    “傅长老,即便这以前是您的地盘。”天刑峰弟子冷笑,“但今时不同往……”
    他话未说完,便察觉四肢被无形的力量死死锢住,紧接着一道强烈威压从他头顶罩下,险些拍碎他的天灵盖。
    他登时喉咙腥甜,吐出一口血沫。
    被直接压弯的双腿,砰的一声跪在地上。
    与石板接触的膝盖边缘,爬上几道掺着血丝的裂纹。
    “不知礼的东西。”李洛斯眼皮低垂,眼神冷淡得像是冰封千年的寒潭,他微勾起嘴角,露出一抹明艳的笑:“真是应了那句上梁不正下梁歪,也是,凭那老狗的德行,又怎能指望他教导出什么像样的狗崽呢?”
    站在旁边的天刑峰弟子被李洛斯这番操作搞得噤若寒蝉,在见识过这霸道的手段后,没谁敢往上送,趋利避害可是人的本性。
    原本有些清冷冷的街道不知何时围满了人,明摆着是来看这场好戏的。
    天刑峰弟子在此地是跋扈惯了,不少的普通弟子经常被他们欺压。奈何势单力薄,只能默默忍受。
    好容易有人叫这些可恶的家伙吃瘪。
    当然是呼朋唤友来凑热闹啊!
    “徒儿。”李洛斯突然道。
    “啊?”李钦还没从在天刑峰弟子身上发生的事上回过神,就听见李洛斯叫他。
    “都来了这么多客人,还不去把摊子支上。”李洛斯说的那叫个理所当然。可李钦却有些拉不下脸,“师尊啊……人家都是来看热闹的,不会买咱们东西的吧?”
    “叫你做你就做,少废话。”
    “是……师尊。”李钦像是想起什么,临走前又对李洛斯道,“师尊啊,那什么,要没卖出去……您、您可别怨我啊?”
    作者有话要说:补全了XD
    关于傅落尘,他本身涉世不深,所以在为人处世方面有缺陷。
    他教导李钦的办法,也是出自自身的经验。
    在千机门,他是众星捧月的存在。
    所有人都会奉承他,所以他潜移默化地认为自己所做的都是正确的。
    李钦变成那样。
    错或许不在他,而是他所成长的环境。
    他救李钦,不过是单纯的见义勇为。
    只是他没想到这样的做法会把自己给毁了。
    或许做法有点蠢,但他足够善良,嗯,我只能这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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