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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屋的开业,比李江南想象中要顺利很多。至少他曾设想过的意外并没有出现。
俗话说人上一百形形色色。
更何况是鬼呢？
这其中的大部分功劳都得归功在蓝天身上，作为厉鬼的他，可以凭借鬼气对其他小鬼实现“降维碾压”,也让那些不安分的鬼安静不少。
在阴间来看，香火是鬼魂的食物没毛病,但它们更喜欢不是香火,而是活人的气息，也就是所谓的阳气。
鬼魂缠附在活人身上的两大原因，一是鬼魂生前与活人存在着某种因果关系，二是单纯的想要吸食阳气。
这里有“美味”的阳气可吸食,那为什么非得委屈自己？所以控制不住内心想法的鬼魂都会选择吸食阳气，但这种做法也无疑会给它们招来灾祸。
要是碰上稍微懂行的道士，就会被追根溯源找到藏匿的踪迹,被对方直接消灭。
有关鬼魂吸食阳的问题，阴差这边一概不理，毕竟没有业绩可以刷。除非有鬼魂大量掠夺阳气，才会惊动这些“计件阴差”。
而行走在阳间的鬼差很有意思，他们有一项特权：经由他们所制作、或过手的食物、都可以代替香火和阳气。
于是,在鬼屋开业第一天，这里虽然没有变成饭店，但却成了小卖部和无业游魂的改造集训营。
其他的暂且不提，李洛斯确实从中获得不少的信仰。信仰有源于食物、也有源于鬼魂对李江南的感激。
但追根究底，这些信仰都会被李洛斯接收。
因为李江南本身也是祂的“信徒”或是神的代言者。
……
众所周知,神是高高在上的代名词。
但事实上,神也是世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祂创造世界，就像是在创造独一无二的艺术品。祂们会观察世界中各种生物的生活形态，照料着它们茁壮成长。
但祂们也有情绪存在,一旦在世界上出现“害虫”，祂们也会选择抹杀。甚至直接抛弃掉这令他失望的世界。
在李洛斯看来，造物者与所创造出的世界之间的关系是相互的，更像是在维持着某种形态上的平衡。
这也是李洛斯为什么没被其他世界造物主驱赶的原因，并非祂和那些造物者是旧识。
而是百无聊赖的造物者们，也想借助李洛斯这样的“鲶鱼”推动世界保持活跃和生气。
当然也会存在领地意识极强的造物者，但只要你不打扰，那就不会产生交集。
……
在经历过一天的折腾后，李江南在凌晨三点的时候躺进被窝。至于后面的事，全都交给蓝天去打理。
李江南毕竟是活人。
他没办法达到无休无眠。
第二天，清早七点。
李江南还在地铺的被窝里睡觉，因为许哲是伤员，所以李江南直接把床让给了他。
许哲从床上坐起身，偏头看着还在熟睡的李江南出神。他没有叫醒李江南，而是小心翼翼下了床，离开房间。
在走廊的转角，许哲遇上了蓝天。
“蓝天哥，早。”许哲笑着打招呼。
“小哲早。”蓝天点头，“江南呢？”
“还在睡呢。”许哲说，“昨晚熬了夜，今天破例让他多睡会儿。”
“嗯。”蓝天看了眼许哲的腰。
“你的伤怎么样了？”
“还行吧。”许哲苦笑了下。
“有点疼，早知道我就划手臂了。”
“对了，你叫我调查的事有结果了。”寒暄结束，蓝天谈起正事，“韩家确实有东西存在，是小鬼。”
小鬼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他疑惑地盯着眼前的两人：“叫我干嘛？”
“这里的小鬼，说的不是你。”蓝天抬起手掌揉了揉小鬼的脑袋，然后继续对许哲道，“那是种邪门歪道的敛财手段。
这种小鬼是天生夭折的小孩，原本都是些单纯善良的小鬼。但世上总有心术不正的人，他们把小鬼封入坛中，不准它投胎转世，还驱使它干各种坏事。
长此以往，无法投胎的小鬼身上怨气会越积越重。世间万物，物极必反。到了最后，它们会反噬利用自己的人。”
“养小鬼？这东西真的存在？”许哲半信半疑，“那风水什么的也存在？”
“养小鬼至少是存在的。”蓝天说，“至于风水啊，我没了解过，所以给不了你肯定的答复。
但连鬼差这样的职业都存在的世界，即便真的有这些说法，似乎也是合情合理不是吗？”
“说的也是。”许哲若有所思点头，“那，之后呢？还发现了什么吗？”
“他们确实想要把韩照突然发疯的这件事扣在江南身上，不过……我在后面推了一把。”蓝天说，“我帮小鬼挣脱了坛子的封印，不出意外地话，韩家应该凉了。”
许哲怔了下。
一时间脑子有点转不过弯。
“小哲，在你的印象里我应该是个人畜无害的人吧？”蓝天笑道，“但你这是刻板印象。”
“换成是你，你也会选择这样做。有些人或事，它是值得我们拼命也要守护的，不是么？”
许哲下意识回忆起蓝天救他的场景。
“我明白了。”许哲点头。
“但如果能重来……”
“没有如果。”蓝天打断他的话，“这就是我们需要去面对的现实，想象之中的事物都是假的。
言归正传，韩家肯定不会有活口，但这里还涉及到一个问题。那小鬼怨念太重，半只脚已经踏入厉鬼的等级，或许会引来地府阴差的关注。
我想帮它一把。毕竟它本身是无辜的，是被那些坏人利用才变成那副样子的。”
“你要怎么帮？”许哲问。
“我打算把它身上的怨念，集中到我身上。”
“不行。”许哲皱眉，“我不同意。”
“这件事我有自己的打算。”
蓝天笑了笑，“而且这也不是件坏事。”
“什么意思？”许哲不解。
蓝天也没多解释，“接下来你和江南就好好经营鬼屋，我会一直守护你们的。”
“就算没你在，鬼屋照样能开，不需要你守护。”许哲不是在逞能，毕竟开鬼屋这件事的初衷，都是为了旧日支配者大人。
他在这里开鬼屋，也是为帮江南还债，或者说，是帮江南完成他和李洛斯之间的交易。
“你说的没错。”蓝天赞同许哲的话，“但能再次和你们相遇，也是我的幸运。”
“你又要打算一鸣惊人了？”许哲不满地看着蓝天，“你说这话的意思是要跑去干傻事了？
变成鬼还不消停。
你真以为自己是救世主吗？
你真以为你瞒得住我？还有江南也是，一个个都瞒着我，怎么，是我不配当你们的兄弟？
你其实一直都在怪我吧？要不是我摔倒，你根本就不会死，也不会变成这副鬼样子！
这都过去多少年了，是个鬼都该转世投胎。可你却还留在这里，你不甘心的执念就这么深？
是对谁不满？不就是对我吗！
嘴上说是那个变态男的错，心里其实怪的却是我，就是要我一辈子愧欠到死对吗？
你要我下去陪你就直说！我立马从这里跳下去！我不配，我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行了吧！”
“小哲，我不是那个意思……”蓝天赶紧解释道，“我只是……”想多看看你们。
过了片刻，许哲逐渐冷静下来。他背靠在墙壁上，仰头看向天花板。他的脸埋在阴影里，看不清表情，“抱歉，蓝天哥，我说的有些过分了。”
“这么多年了，我以为我成熟了，但在你和江南面前，我却依旧是被你们护着的小弟。”
许哲苦笑了声，他偏头看向蓝天，“哥，我们好不容易在一起，你又打算要离我们而去吗？”
“我……”蓝天沉默了。
他已经和江南的次人格约定好，在三个月后去南天游乐园。他不清楚次人格要做什么，但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所以，他需要小鬼身上的怨念增加自己的气息，但这无疑会让他泄露身份，引来阴差的围剿追杀。
可要这样能帮到李江南，他义无反顾。
反正给他也死过一次，没什么好怕的了。
虽然把许哲蒙在鼓里不好，但这件事对许哲来说太过危险，他也是为了保护他。
“蓝天哥，别去了好不好……”许哲请求道，“求你了……其他的我不清楚。
但你吸收小鬼怨气，肯定会泄露气息。
到时候，你会被阴差追杀。
我不要这样！我们兄弟三人在这里好好经营鬼屋不好吗？然后，我们再一起去地府看看，我挺好奇那里长得什么样。”
可许哲并不知道，作为厉鬼是永世无法入地府的，除非化解身上的怨气。否则，在他踏入地府的瞬间，就会被阴差关押起来。
“好。”蓝天笑起来。
“就听小哲的。”
“真的？”许哲惊喜地看着他。
“真的。”蓝天苦笑，“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其实他也不想采用这种激进的方式，只是想要多上一层保险而已。
得到蓝天的承诺后，许哲也算放下了心。但他也察觉到自己和李江南还有蓝天之间隔着一堵墙。
他们在那边，自己却在这边。
即便对方的初衷是为保护他，可却让他有种被切割的疏离感。这种感觉让他很不舒服。
兄弟不该是有话不谈么？
为什么要遮遮掩掩，搞得偷偷摸摸的？
他们在意自己的时候。
自己也在意着他们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