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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矜跟皮肤黝黑的保安小哥儿打过了招呼,回过头来，就看见顾厌若有所思地站在了那里。
甄矜：“……”
他是因为上次我同事的比方而在那里记仇吗？甄矜心想。
不过甄矜并不觉得顾厌会记得这件事，并且自己也不打算把这个奇妙的比喻报备给他,就让一切随风飘散好了。
甄矜于是从保安亭里把奶牛猫接了出来，一边遛猫,一边送顾厌回家。
在路上的时候,甄矜的电话响了起来。
是流泪猫猫头经纪人打来的。
“抱歉，我要接个电话。”甄矜跟顾厌打了个招呼，一面接通了经纪人的电话。
“你出圈儿了知道吗？”流泪猫猫头经纪人激动地发出了鸡叫。
“真不愧是你大哥我的摇钱树啊！”流泪猫猫头经纪人非常清纯不做作地说。
甄矜：“……”
这样毫不掩饰真的好吗？甄矜心想，自己应该觉得这个哥是坦诚好呢，还是掉进钱眼儿里了好呢。
“出圈儿到了什么程度呢。”流泪猫猫头经纪人没有察觉到甄矜的尴尬,继续开始了自己的设问句。
“就是合作的那个摄影师，答应我可以试试看把你推荐给一线大牌的设计师,成了的话，也许可以在发行量超高的时尚杂志上占个版面也说不定啊！”流泪猫猫头经纪人说完了自己的设问句，还真就有点儿感动得热泪盈眶了。
甄矜：“……”
“我能问一下，是哪个牌子吗？”甄矜想了想说。
流泪猫猫头经纪人：“……”
“所以你对于这么激动人心的事情,真的一点儿都不觉得激动吗？”流泪猫猫头经纪人并没有马上回答甄矜的问题,而是非常费解地反问他道。
“我挺激动的啊。”甄矜就在那里睁着眼睛说瞎话。
流泪猫猫头经纪人：“……”
一旁围观了整个儿过程的顾厌说：“……”
“只是我的反应不是非常强烈而已。”甄矜似乎也觉得自己敷衍的意味稍微有点儿明显了,于是又找补了一句道。
顾厌觉得，甄矜说的话挺实在的。
跟他相处的这段时间以来,顾厌觉得甄矜的确就如同他给自己下的定义那样，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青年男子。
虽然这种特质在甄矜这个年龄段的男孩儿里并不多见,但是他的确有着与年龄不完全相称的沉稳气质。
并且顾厌还是很欣赏甄矜的这种性格的。
他并不觉得自己有理由认为，一惊一乍的社交方式就是不好的，不过顾厌也的确承认，与那样的人相处起来,会令自己的神经感受到更大的压力。
相比之下，跟甄矜在一起的时候就舒服多了。
正在打电话的甄矜，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又一次在顾厌的心里完成了对方对于自己的一次美化。
这会儿他重复了一句流泪猫猫头经纪人给他报出来的一线大牌的名字，又说了几句，就结束了这次充满了鸡叫的谈话，挂断了连线。
顾厌听到甄矜说出的那个一线大牌的名字，倒是蹙了一下眉头。
他以前在商务方面，跟那个一线大牌的掌门人打过交道。
该怎么说呢，对方身上的艺术家气质非常强烈。
因为这样，这位掌门人倒是可以不在乎模特儿和演员的咖位，随时随地的启用新人，所以甄矜这一次拿到这个项目的可能性，倒是挺大的。
但是另外一方面，这位掌门人也有很多不好伺候的地方。
他身上的商业气质其实非常不明显，所以在为人处事方面，是不够圆融的。
说他不够圆融本身，就是一种非常圆融的说法了，顾厌心想。
这位掌门人不但不够圆融，甚至于，他在社交方面，简直像个巨婴，基本上就是凭借着本能在社交的，对你印象好的时候，什么事情都好说，如果不喜欢这个人，就会直接万事不理，一点儿回旋的余地也没有。
不过因为这位掌门人是设计鬼才的关系，别人还真是拿他一点儿办法也没有，谁让人家设计出来的衣服和装饰品令世界上的无数红男绿女颠倒众生呢。
顾厌本人倒是不讨厌这位掌门人，因为他算起来也是差不多的类型，在这个圈子里一向都有“商战之中的正规军”的称号，从来都是堂堂正正，一点儿阴的也不粘的手段。
只不过这位掌门人可比他要过于真实多了，最起码顾厌的基本社交礼仪还是在线的。
“想什么呢？已经到家了。”
就在顾厌位甄矜的下一个工作稍显担心的时候，听到了对方的提醒，一抬头，就看见自己家门口那座极具阴间风格的牌坊。
顾厌：“……”
要不是有我的“反对封建迷信”六个大字的浩然正气镇着这里，恐怕我每一次回家都会被吓一跳的，顾厌的心情颇为复杂的看着他的远亲，恐怖直立猿“精心设计”的门脸儿。
“我刚刚没有在偷听你的电话，不过我好像听到你说，有可能会跟一个品牌合作？”顾厌想了想，还是开诚布公地这么说道，然后报出了那个刚刚甄矜在电话里提到过的一线大牌。
“是啊，怎么了吗。”甄矜笑道。
他觉得顾厌还特地提了一句没有偷听自己打电话，挺好玩儿的。
“我之前跟那个牌子的掌门人打过交道。”顾厌说。
“他不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但也不是坏人，就是有点儿好像……”顾厌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考虑形容对方的措辞。
“好像那种脾气有点儿古怪的世外高人？”甄矜想了想，在修辞学方面，贡献了自己的一份力量。
“对的！”顾厌在甄矜的帮助之下，精准地表达出了自己想要表达的意思，顿时觉得心情十分舒畅。
然而在舒畅过后，他又有点儿替甄矜担心了起来。
“总而言之，这个掌门人不是很好相与的。”顾厌说。
“我觉得还好吧。”甄矜笑道。
顾厌：“……”
顾厌还来不及细品甄矜这话的意思，就听见他接着笑道：“只要我用专业的态度完成自己份内的工作，让人家挑不出错处来，应该问题不大？”
“嗯。”顾厌点了点头。
他这个“嗯”字说得力度挺大的，让甄矜产生了一种，对方非常实诚地表达了对于自己的认同感的感觉。
“不过我觉得，会不会，有熟人跟着一起过去的话，可能会比较好一点。”顾厌在表达了对于甄矜这种堂堂正正的工作态度的超级强烈的认同感之后，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道。
甄矜觉得，顾厌这话说得挺委婉的，但是意思他非常明白。
他是想要陪着自己一起去吧？甄矜持有肯定态度地猜测了一下。
但是似乎又拿捏着一点分寸，并没有直接提出这样的提议，在提供帮助的方面，显得非常得体而友善。
甄矜觉得顾厌对自己真是赤诚人难过，他也真的被对方温暖了一下。
甄矜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其实是一种有点儿无欲无求的性格，可以让他感受到这么直接的情绪波动的时刻并不很多。
所以他觉得，顾厌还真是一个神奇的选手。
“你想陪我去吗？”甄矜一面看着顾厌，一面直截了当地将对方潜藏在对话里的意向，直接问了出来。
顾厌：“……”
“可以吗？”顾厌反问道。
甄矜笑了起来。
“当然可以啊”，甄矜说，“如果你能陪我去的话，还真是帮了我的大忙呢。”
“好的，那么我等你的好消息。”顾厌颇有把握地点了点头道。
——
过了几天，甄矜借了顾厌的吉言，得到了对于他来说的好消息。
那个国际一线大牌的掌门人表示，可以给他一个前去面试的机会。
不过根据流泪猫猫头经纪人提供的线索，对方还真是在完全不知道甄矜的任何信息的情况下，就开始耍大牌了。
“这位大佬实在是比我还要大佬。”流泪猫猫头经纪人一声叹息。
“摄影师刚跟他提及了自己看重了一个新人，掌门人就什么也不听了，说是直接要你过去面试，不接受影音资料，必须面试，按照自己的什么狗屁第一直觉来判断。”流泪猫猫头经纪人估计也有点儿怒了，说话就不那么客气了起来。
甄矜：“……”
别的先不说，这位经纪人哥，你哪里大佬了？甄矜心想，当然了，如果你单指的是外表的话，那就算我没说。
不过甄矜倒是没有觉得受到了什么冒犯。
艺术家奉行眼见为实的原则，拒绝一切二手资料带来的视角和色差方面的错觉，也不是什么值得少见多怪的事情，这种审美偏好，甄矜也不是没有见过，倒是见怪不怪了。
“要不是看他咖位太大，老子早就直接硬刚了。”流泪猫猫头经纪人就很有气势地这么说道，看样子十分具有护犊子的架势。
“谢谢经纪人哥。”甄矜感佩于心地笑道。
“我没关系的，不就是去面试一趟吗。”甄矜轻描淡写地说。
“其实换个角度想一想，有很多资深的模特儿，就算递交了模特儿卡，也未必能换取一个面试的机会啊。”甄矜换了一个角度，角度刁钻地分析道。
流泪猫猫头经纪人：“……”
“小伙子，你的角度很刁钻啊。”流泪猫猫头经纪人思考了一下，然后心悦诚服地说。
“俗话说，换个角度思考问题，也许会有不一样的答案么。”甄矜笑道。
流泪猫猫头经纪人：“……”
为什么我都当了经纪人了，还不如一个年龄是我一半儿的小伙子成熟稳重呢，唉……流泪猫猫头经纪人在心里哭着说，然后觉得自己可能是因为家里有半大小子，心态崩了的缘故。
总而言之，甄矜已经决定亲自前去那位国际一线大牌的掌门人的工作室面试了，并且按照之前说好的，把这个决定通报给了顾厌。
“好的，到时候我陪你去，可以吧？”
见面的时候，听了甄矜的通报，顾厌再一次向他确认到。
为什么明明是为了帮我，却好像是在从我这里讨便宜一样的问我呢，甄矜心想。
“嗯，可以啊。”甄矜点头笑道。
“那就麻烦你了。”甄矜说。
两个人商议定了之后，时间一晃来到了甄矜和对方的工作室约定好了的那一天。
顾厌按照约定的时间，来到了小区门口的保安亭那里，发现甄矜已经等在了那里。
他看起来跟平时完全不一样了。
活脱脱就是个男明星的打扮。
顾厌：“……”
所以什么时候跟他要个合影才是合适的时机呢？顾厌心想。
就在顾厌盘算着给自己搞到自己的社区偶像的合影的时候，一群社区粉丝们从他身后的小区大门里涌现了出来，朝着甄矜一路狂奔而去，纷纷要求合影。
顾厌：“……”
犹豫就会败北，此言诚不我欺，顾厌在心里有些懊悔地这么想到。
顾厌于是只好在旁边围观了十几分钟，然而求合影的人数似乎不减反增。
甄矜倒是在百忙之中惊鸿一瞥地瞧见了顾厌，对他抱歉地笑了笑，随手拿起了服务台他给自己准备的，还没有来得及喝掉的罐装咖啡，朝着顾厌的方向，轻轻地丢了过去。
顾厌：“……”
一众围着甄矜的其他粉丝：“……”
即使是友情向的，也忽然吃了一口狗粮，前来合影的粉丝们在心里默默地品味着稍显冰冷的粮食，然而并没有停下自己求合影的脚步。
顾厌握着手中的咖啡罐，一种暖意涌上心头。
因为手里的咖啡罐竟然还是热的。
顾厌摸了摸咖啡罐，然后打开了易拉罐，认领了甄矜的好意，趁热把这罐暖呼呼的咖啡喝了下去。
虽然从家里出来的时候，顾厌已经喝过一杯非常典型的黑咖啡了，然而现在，他却觉得，在喝完自己手上的这杯甜腻而温暖的罐装咖啡之后，他变得比出门的时候更加精神了一些，简直是很有精神。
终于，在甄矜快速而高效地展示了自己作为男明星的合影技巧之后，围着他求合影的粉丝们，基本上都满足了自己的诉求，纷纷作鸟兽散。
于是顾厌终于得以和甄矜在跨越了人山人海之后，走到了一起。
“我喝了你的咖啡，你怎么办呢？”刚刚见面的第一句话，顾厌就说了个这。
甄矜：“……”
“没关系的，我这里还有呢。”甄矜笑道，一面从服务台下面的保温柜里，又拿出了一罐热的罐装咖啡。
顾厌：“……”
顾厌不得不承认，这里的员工福利确实是挺好的，于是点了个头，表示自己放心了。
两个人刚刚说了几句话，来接甄矜的保姆车就开到了现场。
流泪猫猫头经纪人打开了后面轿厢的车门，朝着甄矜招了招手。
“这位是顾先生，之前我跟您报备过，陪我一起去的那一位。”甄矜跟经纪人介绍道，一面招呼顾厌上车。
因为之前甄矜打招呼的时候说过，对方跟那位很难伺候的一线大牌的掌门人打过交道，流泪猫猫头经纪人也就同意了对方的通行。
不过现在一见面，流泪猫猫头经纪人经纪人才发现，这位总裁本裁，他之前见过啊。
“哦，不就是把我当成了坏人，好像松鼠儿保护松塔一样的保护了你的那个小伙子嘛。”流泪猫猫头经纪人说。
甄矜：“……”
顾厌：“……”
这件事情就不要再提了吧，顾厌心想，一面跟流泪猫猫头经纪人打了个招呼。
“是这位先生陪你过去的话，我就更放心了！”流泪猫猫头经纪人非常具有安全感地表示道。
顾厌：“……”
车子启动之后，流泪猫猫头经纪人从车子自带的保温空间里，给甄矜和顾厌拿出了两杯他过来的时候准备好了的咖啡。
甄矜：“……”
顾厌：“……”
“你还能喝点儿吗？”甄矜颇有劝酒意味地这么说着，把经纪人递过来的咖啡传递给了顾厌。
坐在保姆车里，托朋友的福喝到了现买的高级咖啡，此时此刻，我终于稍微理解了一点儿男明星的生活到底是一种怎样的体验了，顾厌一面接过了甄矜手里的咖啡，向两人道了谢，一面在心里默默地体验着男明星的一天。
流泪猫猫头经纪人把甄矜和顾厌送到了那个喜欢耍大牌的国际一线大牌的掌门人的工作室，在门口还费了半天劲，才堪堪地被工作人员带到了面试专用的房间里。
“请您自选一套衣服换上，然后设计师会过来面试的。”工作人员按照掌门人的吩咐，向甄矜说明了规矩。
流泪猫猫头经纪人：“……”
顾厌：“……”
倒是甄矜非常驾轻就熟地在已经准备好了的衣架上，轻松愉快地挑选了一套衣服，然后去更衣室里换上了。
随着他的闪亮登场，流泪猫猫头经纪人和顾厌都觉得，自己的眼睛都快要被闪瞎了。
“这也太好看了吧！”流泪猫猫头经纪人一旦看到甄矜闪亮登场，就克制不住自己地吹起了彩虹屁。
相比之下，顾厌虽然没有那么明显地开启自己的夸夸群技能，但是到底眼前一亮。
他觉得甄矜这么看起来还真的是挺奇妙的。
之前他虽然知道人靠衣装，佛靠金装这个说法，但总觉得，以甄矜的颜值来说，披个麻袋片儿，跟穿上一线大牌的衣服是没有任何区别的。
现在看起来，他之前的想法似乎没有自己想象之中的那么严谨。
甄矜穿上了亲自挑选的国际一线大牌设计师的作品，跟他穿着保安制服的样子，还是有着细微的差别的，虽然这种差别在对方的盛世美颜的光辉之下，显得不是那么明显，倒也没有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流泪猫猫头经纪人吹彩虹屁吹得都有点儿累了之后，过了几分钟，面试会议室的大门，终于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国际一线大牌掌门人闪亮登场。
顾厌定睛一看，觉得这位大佬看上去……似乎前几年跟自己有过业务往来的时候，艺术家的气质更加明显了，还是那种，有点儿刻板印象之中的艺术家气质，眼神忧郁倒是忧郁，但是却一点儿也不阳光青中年。
顾厌：“……”
就在顾厌替甄矜捏了一把汗的时候，只见那位国际一线大牌的掌门人慢条斯理地往他们的方向上惊鸿了一瞥。
瞥完之后，就在对方把注意力集中在了甄矜身上的时候，愣住了。
“矜哥儿！”掌门人呐喊.jpg地脱口而出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