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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叶菁菁还没等到请客,先气成鸭子嘴。
隔一天,她面无表情地盯着薛琴:“我都说我真不知道,我根本没骗你,你不能这么整我吧?”
薛琴双手合十,冲她作揖:“我也没办呀,总厂下来任务,厂里共青团员们,必须得下乡支农。”
为啥呢?
因为近来知青回乡政策松动,大家都绞尽脑汁想回城,而下人越来越少。
尤其是今,说是要继续安排知青下乡但拖拖拉拉好些人到现在还没走。
这就导致农村劳动一时间接不上趟。
比如说他们要去支援红星社,哩有上千亩知青田。
全是早期下放知青,一点点地从荒滩改造出来良田。
这么多庄稼,收割人手不够,难道要烂在田里吗?
显然不行。
于是市团委行动起来,号召各大工厂团委组织青团员下乡支农,完成今秋收工作。
薛琴还在强调,她究竟有多努:“你看看,我跟二厂吵咖好长时间,好不容易才抢到礼拜五礼拜六。不然要是礼拜天话,就成周末义务劳动。”
可惜广大工人们一个都不领情。
我谢谢你啊。
让我们下乡去割稻子。
你以为我们没学过吗?我们真以为,下田劳动,就是“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田园之乐吗?
鬼哩!
自打学完农之后,他们就没有一个想下红。
薛琴双手一摊,死猪不怕开水烫:“没辙,就这样,上面安排任务,必须得去。共青团员,不是白当。”
王凤珍捂住嘴巴,乐不可支。
因为她不上进,她上高中也没入团,进厂之后,也没积极要求进步。
结果现在,哈哈。
她小人得志,冲大家拱手:“诸位团员志,你们一定要好好体现共青团员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精神。”
田宁冲她翻白眼,又没好气地问薛琴:“我们夜班怎么办?总不能让我们下夜班就下田吧,哦可扛不住。”
“夜班当然不上厂里已经跟车间打过招呼。”
啊?
王凤珍笑不出来。
她宁可下地割稻子,她都不要上夜班。
小伙伴们往她伤口上撒盐,方萍阴阳怪气道:“哎呦,看样子只能你拿夜班补贴一晚上毛钱呢。”
王凤珍差点儿没有“汪叽”一声哭出来。
她一点也不想赚这毛钱。
偏偏薛琴还要火上浇油:“领导说我们下乡支农算加班,一天两毛钱补贴。
这下子,王凤珍真哭出声。
叶菁菁拍着她肩膀,安慰她:“这就告诉我们一件事,还是得上进。你留在厂里,好好生产吧,也是在为社主义建设添砖加瓦。”
所谓幸福,都是对比出来。
原本大家伙儿,还对下乡支农没啥兴趣。这么一来,青工们,尤其是轮到夜班工们,一个比一个积极,大家都踊跃报名。
最后光是纺织厂,就派好几辆大卡车,把大家伙儿统一拖到乡下。
叶菁菁其实不想来。
因为她现在不上夜班啊,她一天天在外面浪着,好吃好喝,活又轻松,不要幸福哦。
可薛琴不给她偷懒。
既然她已经选定叶菁菁当自己搭档,自然不允许她当咸鱼。
任何上进表现机都不能错过。
逃避下乡劳动,到时候被人抓出来当小辫子,。
所以叶菁菁也只能跟着大部队,一块儿来红星社杜家庄大队,一人领一把镰刀,下田割稻子。
田宁样不喜欢干农活,她在叶菁菁旁边,一边一边抱怨:“不是说好农业现化嘛,怎么到现在还不上收割机啊,还要我们自己动手割。”
她旁边,是下乡后招工回城知青,闻声呵呵:“你就知足吧,这才是秋收。要是双抢时候,皮都要塌一层。”
可话虽然这么说,单是秋收,叶菁菁就已经扛不住。
她最多一个小时稻子,就直接挪不动步子。
苍天在上,她真不是要端着形象。
她先是蹲着割加但没多久就吃不消,于是换成跪着。
到后面连跪都跪不住了,她索性坐在地上割。
就算这样,她前后也就扛一个小时,坐在地上动弹不。
好累呀,浑身上下都酸痛。稻叶刺啦着脸,又疼又痒。
而且??
不是说好秋高气爽吗?怎么她现在觉得自己背都被阳晒得疼。
这还只是上午呀,到下午话,要她怎么活?
负责监工的团委书记跑过来,训斥她:“怎么回事,才刚开始呢。我们下乡是来帮助广大社员志不是来享。你怎么能这个样子呢?“
叶菁菁在心里翻白眼,漂亮话谁不说,你怎么不自己上?
但她才不硬抗呢:“我晕。”
旁边田宁割稻子的速度,也不比叶菁菁快,一直跟她保持步,闻声立刻帮腔:“就是啊,她还在喝中药呢,她神经衰弱。”
跟一般人想的不太一样,其实七十人,并不怎么喝中药。
比如像田宁他们,大部分时候生病都是扛,睡一觉发个汗好。
扛不过去就去厂里医务室,领个退烧片之类回家吃。
再严重就是打吊瓶。
喝中药,在大家看来,就是身体虚弱,吃药片吃不好,打吊瓶也不行,不得不上治疗手段。
而叶菁菁在喝中药事情,几乎全厂职工都知道。
因为人家大夫熬药,天天给她送上门。
啧,这待遇,也没旁人口。
团委书记皱着眉毛,老大不高兴:“你这样也不行啊,你干不活,你下乡来干嘛。”
“我可以去烧饭。”
叶菁菁信心十足,“我做饭,我可以帮忙去烧饭。”
社早就不搞大食堂一套叫他们工人下乡来支农,是分配到各家各户去吃饭。
这就表,做饭任务量并不大。
团委书记不乐意,认为她就是在偷懒。人家社员志,根本没要求他们工人帮忙做饭。
叶菁菁呵呵,开口吓唬她:“我这是为我们大家伙儿着想。我不去看着话,谁知道他们是用什么锅什么盆给我们做饭。说不定给我们打饭盆,前脚才给小孩蜘尿布呢。”
她记得自己以前看《呼叫助产士》,里面有户人家,因为家里人多,就是用洗全家人衣服蒸桶来做饭。呃,真就用个锅煮尿布。
旁边个下过知青,立刻点附和:“确实,他们不讲卫生。我下乡第一天吃饭,家人鸡跑到饭桌上撒一泡屎。”
妈呀!
所有人都当场崩裂。
大家全都催促叶菁菁:“你还是去看着吧,我们也不图吃好?起码干净点。”
其实这段时间,叶菁菁一直在给他们上课,大家愿意包容她,明知道她是想偷懒,也不反对。
团委书记眉皱得能夹死田里小飞虫,她不耐烦地挥挥手,跑去跟旁边大队干部说句。
然后给他们送茶水小学生,就出来一个最瘦小负责领她去做饭人家。
方萍在后面喊一声:“你给我们弄点好吃啊。”
“知道知道。”
其实以叶菁菁估计,秋收时节烧饭,要不是技术,而是真材实料。
炖一锅肉,哪怕是白水煮肉,直接浇上酱油,累得七荤八素收割小分队们,也能直接践行光盘行动。
可她运气不好,分配到人家,居然没买肉。
这下叶菁菁都不高兴:“我们不是吃白饭,我们是带着粮票跟钱过来。”
他们下乡是按照派饭标准,虽然没吃早饭,但也每个人交一斤半粮票,四毛五分钱。
现在,猪肉不过七八毛钱一斤。
主家买几斤肉,给每个人分两块,主家也不。
她刚进门时候,看这家虽然破,但收拾得干干净净,第一印象还挺好呢。
结果在这里,埋着大雷等她。
?发已经白光才能留在家里烧饭老哭丧着脸,解释:“不是我不想买肉啊,是他们欺负我,不卖肉给我,只肯给我骨。”
大队知道她家条件差,安排他们家接派饭,事实上是在照顾他们家。
起码他们家小孩,能跟着吃点荤腥。
可社卖肉跟她家有仇,处处捉弄她家。
叶菁菁好奇:“什么仇什么怨啊?”
“学校选我孙女儿当学主席思想表,他说我们家没资格,就专门给我们家使绊子。”
人都有八卦心,叶菁菁也不例外:“你家为什么没资格呀。”
“说我们家是地主!”
大概是因为从去开始,政治空气开始松动,又或者是因为老实在委屈没地方说,抓到一个人就开始唠叨,
“小志,你是城里人,你有见识。你给我评评理,我们家真是冤枉啊。”
原来这老家,解放前一直是长工。
津市在解放前,也是鱼米之乡,而且城区属于民国时难得有工业城市之一。
总而言之一句话,当地人生活,相较于全国老百姓来说,已经算是相当优越。
本地人家家里小孩多除给地主当长工之外,也进厂干活。
而当时工人收入,相较于农民,算颇为高甚至于比有些地方小地主,都高。
她儿子儿媳妇是吃苦耐劳人,两人都在厂里做工。挣到钱就攒下来,都是银元,不用师。
后来要解放时候,他们家一直做工地主,在城里也有商铺和工厂,估计是因为听到风声不对,要走。
就把家里地呀,铺子呀,全都折价。
好她儿子儿媳妇在城里也感觉慌慌就想回乡踏踏实实种地过日子。
老爷家宜卖地,他们自然就接着。
结果一家人多积蓄全搭进去待到土改时候,她家就完蛋。
这这这,好难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