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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广白今天小夜班,所以至少上午是有空的。
他陪着叶菁菁他们走出出版社的门,准备去印刷厂。路上好奇地问了一句:“你真不打算学数学?”
虽然他的数学水平极为一般,但他还是能看出来,那些题目的解法相当精妙。
他感叹了一句:“我记得上高中的时候,数学老师说过,有的题目是专门设计给我们挑战的,有的难题我们是解不出来的。”
叶菁菁摇头,十分坚决:“我不学,学数学太苦了。”
谢广白点点头:“哦,这样啊。”
薛琴在旁边竖起耳朵还想听下文,结果谢广白居然没了下文。急得她直跺脚。
“你难道不应该劝她‘红军不怕远征难,万水千山只等闲”吗?怎么能够因为觉得学数学苦就放弃呢?不应该苦战到底吗?”
谢广白笑道:“所有的专业人才都是国家需要的,学什么都是在为国家贡献自己的力量。”
在她看来,叶菁菁以前已经过得够辛苦了,她想过轻松点的生活,太正常不过了。”
找不到同盟军,薛琴只能狠狠地瞪了叶菁菁一眼:“你这是暴殄天物,浪费自己的天赋!”
叶菁菁毫不客气地反驳:“可是我其他科目学得也不错呀。今天换成其他专业的教授在这儿,也会想招我当学生的。
薛琴的胸口仿佛中了重重一箭,她简直要气炸了。
“这家伙,怎么能这么气人呢?”
叶菁菁赶紧转移她的注意力:“哎,对了,我们理发室后面用皂角洗头发吧。不然大家头发太干了,吹头发都不好吹。”
薛琴只好白了她一眼,顺着话题往下说:“行吧。”
她也觉得皂角更合适。因为皂角便宜呀,几毛钱就能买一大包,够洗好多人的头发了,而且还不用票。
她又追问叶菁菁:“你说咱们是不是应该增加点服务?我觉得光靠吹头发,大家新鲜感一过就没人再过来了。”
主要是工人理发店的理发师们也不肯教他们剪头发,而他们纺织三厂的理发师,水平也就那样。
叶菁菁想了想,胸有成竹地说:“没事儿,咱们可以增加头部按摩。”
她扭头问谢广白:“有什么头部按摩是可以缓解神经衰弱、失眠症的?我们以红工医的名义,把他们送到你们医院做那种推拿培训,行吗?”
谢广白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点点头:“可以呀。我们医院向来都觉得干活的人手不够,这种按摩没啥损伤性,可以放心大胆地让他们上手实操。”
叶菁菁又扭过头去,得意洋洋地跟薛琴炫耀:“看,成了吧?我们又多了一项服务项目,而且这是我们纺织厂职工最需要的。”
薛琴还真没办法否认。
纺织厂的工人们常年三班倒,失眠、神经衰弱的情况特别多,还有好多人头痛。
如果可以按摩给他们缓解的话,那肯定会受职工欢迎。
谢广白笑着提议:“你们要不要再加个足底按摩啊?这个也挺好的。”
叶菁菁拼命点头:“需要需要!”
她那短暂的车间女工生涯,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就是不停地走来走去,感觉鞋底都要走破了。
薛琴也觉得有道理:“那就让他们把这个也给学会了吧。”
叶菁菁仔细地看了看她的脸,然后冲她眨眼睛:“等今天回去,我再给你上个新项目。”
薛琴满头雾水:“你想干嘛呀?”
叶菁菁却神秘兮兮:“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薛琴被好奇心折磨的,追着她问:“到底什么啊?”
叶菁菁死活不松口:“秘密,回去你就知道了。
她往后退时,谢广白突然喊了声:“小心!”
然后她被猛地一拽,一辆轿车就这么擦着她跟谢广白的胳膊,呼啸而过。
叶菁菁吓得魂儿都飞了,半晌回不过神。
还是薛琴反应最快,冲着车子大喊:“你眼睛瞎啊,怎么开车的?”
他们人都还在出版社的院子里呢!
车子没停,只窗户开了一边,伸出半个脑袋喊了一句“对不起!”,那车子就呼啸着跑远了。
麻蛋!司机到底是怎么拿到驾照的?
叶菁菁反应过来,都要捋起袖子,拎对方去交警大队。
呃,现在应该有这么个部门吧?
但车子早跑没影儿了。
车上,先前那个叶菁菁跟他约了稿的男青年,气得脸都白了:“你发什么神经啊?差点就撞到人了。”
开车的是那个抽烟男,满脸阴晴不定:“我就是神经病,雷子你不知道吗?”
副驾驶座上的雷子瞬间头大如斗:“好了好了,别没事找事儿。”
小宾这人以前挺正常的,后来他爸被打下去几年,他跟着受了罪,下放磋磨得不轻,人就有点儿不正常了。
“好了。”雷子安抚他,“知道你遭了罪,现在不是都好了嘛,你爸也恢复工作了。”
哎,小窦也是真受了委屈。他当初是多么金贵的人,下乡又多难过。
不得不说,感情远近总能轻而易举影响人的认知。
下放七年,过着农民一样生活的小窦,在雷子眼里就是受了大委屈。
那当初被小打死的校长,被他逼疯了从楼上跳下去的校长女儿,又该找谁去喊冤呢?
不过雷子自认为是个公正的人,又劝小窦:“人家纺织厂的工人也没招你惹你,何必找事呢?”
小目光阴鸷,死死盯着前方。
什么叫没招他惹他?长着那样一双眼睛就是罪过。
曾经校长的女儿,就是那样一双眼。
多神气啊。
好像世界都属于她一样。
从楼上跳下来,瘫了疯了,就再也神气不起来了。
小窦感受到了一股难言的亢奋,从身体深处颤抖着往外蔓延,让他下意识地又踩了脚油门,车子像猛兽一样,往前扑去。
真想再看一次,这双眼睛慢慢陷入绝望啊。
叶菁菁没问过小的名字,不然说不定,她能猜到他也是《后妈文的原配觉醒了》里一个出场不多,但至关重要的人物。
之所以用“猜”这个词,是因为小说里也没直接说他的大名,都是绰号。
叶菁菁这会儿还气得大骂:“他这叫杀人未遂,是犯罪!”
可惜咒骂比不上物理攻击,况且人家早就跑了,骂了等于白骂。
李编辑刚好出来??
之前他应该跟叶菁菁他们一块儿出来的,但正巧碰上他领导找他说话。
叶菁菁他们不好在旁边杵着,就先出来了。
这会儿叶菁菁赶紧追问:“李编辑,刚才在屋子里头,那两个男的是哪个单位的?他刚才差点撞死我了。
如果不是谢广白拉了她一把,她现在已经小命呜呼了。
薛琴气愤地控诉:“他都没停车,就这么跑了!”
以为喊一句“对不起”就没事了?天王老子的对不起也没这么值钱。
李编辑吓了一跳,颇为谨慎:“我们出版社请的那位同志雷成松是机械厂的。另一位跟他一块儿来的,到底是什么单位的,我就不清楚了。”
他又试图安抚纺织厂的两位女同志,“是不是我们院子里头比较窄,他们开车没留神啊。”
叶菁菁可没那么好讲话:“那他们也应该下车跟我们道歉,跟没事人一样,就跑了吗?”
李编辑赶紧表示中立:“那个,我们先去印刷厂吧。”
他指望的是两个姑娘一忙起来,能直接把这事儿给忘了。
可没想到的是,从西津工人印刷厂,到宁乡县印刷厂,中间刚好经过机械厂。
不管是叶菁菁还是薛琴,都不是能忍气吞声的人。
谢广白也觉得应该好好教育一下那个开车的人。
所以他们回程的路上,特地在机械厂停了一下。
纺织厂的司机同样义愤填膺:“我要好好讲讲这些小年轻,不像话。当了驾驶员,手上拿着方向盘,还能这么轻忽大意。”
这简直就是驾驶员的耻辱!
他们雄赳赳气昂昂跑到了机械厂,自报家门。
机械厂的门卫倒没怎么为难他们,让他们做了登记,就放他们进去找人了。
薛琴看到前面有工人经过,立刻上前问路:“同志,请问,请问机修车间怎么走?”
那人回过头来:“机修车间......”
然后他眼睛定格在叶菁菁身上,顿时勃然变色,“你还有脸过来,还不赶紧去二院。少婷被你害得这么惨,你竟然拖拖拉拉躲到现在。”
叶菁菁:excuseme,啥跟啥?
卢少婷她爹卢正民怎么在这里?
哦,想起来了,卢正民就是机械厂的。
二院又是怎么回事?
叶菁菁满头雾水,也不妨碍她第一时间站在道德高低,直接一通输出:“我害了卢少婷?我怎么害了她?我让她偷我钱,去养野男人了?”
想在姐头上扣屎盆子,做梦!
她毫不留情地当面威胁:“你们家记性这么差的话,我可得好好提醒下你们家儿媳妇小心点。别回头嫁妆就被大姑子偷光了,毕竟养野男人是个无底洞。”
卢正民气得面皮紫涨,却不敢真跟叶菁菁撕破脸。
因为他见识过了这位妻侄女儿的疯劲,惹毛了她,她是真的能不管不顾。
他甚至有点后悔刚才脱口而出的话。
他怎么会觉得叶菁菁跑到机械厂,是因为晓得了少婷的事,想要赎罪,却找不到人,又被他老婆骂走了,只能求到他面前来?
可是,卢正民的眼睛扫到谢广白时,又瞬间跟打了鸡血一样:“你不是要找少婷道歉,你请给少婷开刀的大夫过来找我干什么?”
叶菁菁看到他手指谢广白,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谢广白,给卢少婷开刀?
等等,卢少婷不是被知青办押着又下放去了吗?
谢广白怎么给她开刀的?他这段时间一直在西津,又没出差。
被cue到的人更加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给卢少婷开刀了?......昨天那个女知青就是卢少婷?”
正常情况下,作为手术医生,他肯定知道他开刀的病人姓什名谁。
但昨天他是被临时抓壮丁去二院救场的,看到人时,卢少婷都已经剃了头躺在手术台上了。
二院的医生护士说的也是她的病情,谁也没特地提她的名字。
谢广白本来就没见过卢少婷几回,在那种情况下,压根就认不出更想不到这人是卢少婷。
不对。
那个女知青是从车上跳下来的,先是发现摔断了腿,送医院了。
昨天突然出现脑出血的症状,二院才紧急喊谢广白过去帮忙开刀的。
谢广白百思不得其解:“她好好的,跳车干什么?”
叶菁菁听得当真眼前一黑。
她一直觉得卢少婷爱丁堡神经病,但从来没认为对方是个智障啊。
不过是被知青办强行押送回下放点而已,多大点事!
她卢少婷两个儿子已经回西津落户口了,她只要咬死了知青下乡没规定五岁大的小孩也要下乡这一点,知青办也不能把她儿子赶下乡去。
因为知青办找不到依据。
除非知青办承认,当初他们允许小孩跟着卢少婷回城落户,是他们政策掌握有误,错办了。
可知青办就是因为不想承认这一点,才兜了一圈,以病退知青恢复健康可重新下乡为由,把卢少婷给送走的。
所以,卢少婷的双胞胎儿子,板上钉钉能留在西津城。
只要他俩留下来,以叶友德对卢少婷的真爱程度,一定会替她把两个儿子养得好好的。
担心叶友德有心无力?他的钱都被公司安排给党爱芳还债了?
呵,1977年的驾驶员,谁只靠单位的工资奖金过日子啊。
在这份物流极度不发达的年代,他随便帮人捎带点货,保证卢少婷母子三人的温饱就不成问题。
而解决了儿子的户口和吃饭问题,卢少婷一个单身女知青下乡又怕什么呢?
现在已经是1977年12月底了。
距离知青大回城,不过一年多的时间而已。
她卢少婷一个重生人士,不会连这点都不知道。
就这么点儿时间,她都忍不了,非得跳车弄断自己的腿,死也要赖在城里吗?
叶菁菁再一次深深感受到了世界的参差。
她实在是理解不了卢少婷的脑回路。
这人完全是生怕她自己的人生不够曲折坎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