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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车的速度,当然要比自行车快多了。
叶菁菁和谢广白也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被跟踪了。
毕竟虽然1978年,汽车算个稀罕物。
但西津是大城市,而且现在都快过年了,一天24小时,都有汽车在忙着运输年货,街上车子并不少见。
他们到了工人俱乐部,门口已经排了长队验票。
两人赶紧跟上,顺利验票进场。
工人俱乐部的剧场不算特别大,估计有两三百来个座位。
谢广白找到的票在第五排,可以说是黄金位置,舞台看得特别清楚。
叶菁菁没多少看话剧的经验,唯一看过的剧目是《蒋?公的面子》,他们大学艺术团自己排的,挺有意思的。
这一回的话剧名叫《枫叶红了的时候》,据说是出喜剧。
叶菁菁看着看着,突然发现这也是一出政治讽刺喜剧呀。
里面出现的几个反派人物,从人物形象到个人爱好,一一对照了四人?帮。
但叶菁菁并不觉得乏味,因为演员演得真的特别好。
尤其是那几个反派,一个个故作威严,手上有权就处处刁难压迫人,小人得志的冷酷和恐怖,让叶菁菁看的都毛骨悚然。
任何时代都少不了这样的角色呀,而且他们往往都过得挺好。
话剧从头演到尾,叶菁菁看得津津有味。
谢幕的时候,她跟着一块儿站起来鼓掌,还同谢广白打商量:“下回咱们还看话剧吧。”
谢广白不得不先提醒她:“这可能有点难。”
为啥呢?
因为虽然文?革时期,文艺演出并没有停,还经常深入工厂农村,鼓励工农兵一块儿加入到演出队伍中来。
但表演内容限制特别多,为了保险起见,不给自己惹麻烦,好多地方都只上八个样?板戏。
这就直接导致了,政治空气松动之后,新排的剧目都特别受欢迎。
话剧排练成本要比电影低,排练时间也比拍电影短,所以最先动起来的新话剧,就成了广大人民群众追逐的潮流。
大家都在想方设法找话剧票,找到人多了,内部截留票也就变多了,剩下对外开售的票自然就少。
“我那天夜里赶到医院开刀,凌晨三点钟经过工人俱乐部,这里就有人排队等着买票。”
叶菁菁听了,不由得咋舌:“这可真是报复性消费。”
想想也是呀。
疫情三年一解封,既往的宅男宅女都忍不住要来个自驾游,演唱会市场更是火爆得让人目瞪口呆。
现在老百姓饥渴了11年,肯定要看新剧目呀。
谢广白坦言:“下回要是弄不到话剧票,我们就看电影吧。现在好多片子也重新上映了。”
以他俩的年龄而言,那些老电影也算新片子,因为他们都还没看过呢。
叶菁菁痛快点头:“那也行。
他俩随着人流出了工人俱乐部。
躲在车子里头等的人,赶紧推出东阳:“哎,出来了出来了。”
麻蛋,真TM倒霉。
工人俱乐部拽得很,守门的居然以他们没票为理由,死活不让他们进去。
最后逼着他们只能坐在车里,干等了两个小时。
现在好不容易人出来了,反正头只想立刻把那个小娘皮拽到车上,狠狠地发泄怒火和口。
然而出工人俱乐部的人实在太多了,车子都开不进去,更何谈掳人。
“跟着。”
东阳脸色阴沉,不由自主地?抖起来。
太像了,就是这个劲儿。
他迫不及待地想看着她,看着那双眼睛同愤怒到绝望,最后是死寂空茫。
那实在是太美了,他无比热切地渴望着。
他今晚一定要尝到,否则他夜不能寐。
可惜他想的是挺美的,车子也跟上了自行车。
然而自行车并不配合他的行动,它走的都是人烟热闹的地方。
说来也真是日了鬼。
寒冬腊月,大晚上的,如果换成以前,街上根本看不到人。
结果今年诡异了,先是农民上街买菜,现在晚上连都夜市都有了。
各种摊子一大堆,什么卖蒸糕的,卖五香茶叶蛋的,卖烤山芋的,一眼看不过来。
马路两边挤挤挨挨。
车子在道路中间行驶都艰难,遑论掳人。
等到他们好不容易跟到西津大学时,那位门卫大爷又虎视眈眈盯着他们的车。
得,今天白耗了一天。
寸头忍不住抱怨:“抖爷,咱们得再找个燕子,不然这么盯人太累了。”
坐在后排的副局长家的公子也不耐烦了,屁股都他妈坐麻了。
他阴恻恻道:“这呆逼真他妈碍眼!”
如果没有那个狗屁大夫,单小娘皮一个人,他们怎么都能把人拽上车。
板寸亢奋起来:“撞他,撞这呆逼。”
窦东阳鼻孔喘粗气,把这呆逼从自行车上撞下来,摔断他的手,看他以后还怎么开刀。
嗜血的兽性又压住了他们肮脏的口,三人蹲在校门口不远处,眼睛盯着大门,再度埋伏起来。
但注定他们今晚要折腾了,因为谢广白送完叶菁菁以后,根本没离开学校。
其实谢广白倒不是真的怀疑汽车里头有问题。
他只是作为一个外科大夫,而且是祖传中医,观察能力和记忆力都比较强。
老是看到同一辆车,由不得他不警惕。
虽然说不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既然不是非得回家不可,他干嘛非得走今晚的夜路呢?
于是他毫不犹豫地去混老唐的宿舍了。
作为本地留校职工,又是单身汉,老唐经常被安排值班,便在学校有了自己的单独宿舍。
谢广白跟叶菁菁打完招呼,便熟门熟路地摸了老唐的备用钥匙,直接钻老友被窝睡了一晚上。
第二天一早,他还跟叶菁菁一块儿吃了早饭。
一人一碗稠稠的大米粥,两人分了一只咸鸭蛋,又各自要了一个三合面馒头。
吃完以后,谢广白骑着自行车又赶去医院上班了。
由于他习惯提前半小时到医院,好留下时间,了解自己不当班的时候,住院病人病情的变化。
他出来的时候,虽然天亮了,但街上人并不多。
上白班的,这会儿还没来得及出门。
下夜班的,这会儿也在单位收尾呢。
所以汽车又跟在谢广白身后的时候,他立刻就肯定确实不对劲了。
四个轮子的汽车速度肯定比两个轮子的自行车快多了。
谢广白不敢再耽误时间,他趁着转弯的时候,手脱离了车把,一挺腰,脚蹬起车座,越上了旁边的大松树。
得亏作为外科医生,他一直非常爱惜自己的手,骑车也带着羊皮手套。
否则这么猛的抓住粗糙的树枝,他的手心肯定要蹭破了。
这条路他走过无数回,对周围的一草一木都无比熟悉。
果不其然,汽车追的急,来不及转弯,直接一头撞上了前面的花坛,趴窝了。
谢广白不敢耽误,蹬着树干跳下来,飞快往前面派出所跑。
别误会,他不是什么身怀绝技的高手,而且他从小跟着他爷爷练五禽戏之类的,身体比较灵活而已。
派出所的公安正要出门买早饭,就被谢广白直接拦住了。
“有几个人鬼鬼祟祟的,很有问题。昨晚他们就开车跟着我,到现在还跟着我。”
公安瞬间震惊了:“开车?!”
尾随这种事情没什么好稀奇的,小混混尾随个大老爷们儿,估计就是以前结了怨恨而已。
但开车尾随,性质就完全不一样的。
这可是1978年,汽车可不是谁都能开到手的。
他立刻严肃起来,转头朝里面喊了一声,另外两个公安揣着枪一块儿出来了。
三人跟着谢广白到达现场,都狠狠吃了一惊。
乖乖隆地洞,车前盖都撞瘪了,简直是要车毁人亡的节奏。
老公安瞧着简直心痛死了。
不是心疼车里的人,而是心疼被撞坏的车。
要命哦!他们公安都是骑着自行车抓贼。
要是有个这样的汽车,那什么贼也逃不过他们的五指山啊。
公安拉开车门,里面三个人,全动弹不了了。
字面意义上的。
因为这时代开车,没有规定要系安全带,车上压根就没安全带这个装置。
所以在撞上花坛以后,副驾驶座上的寸头男,直接撞了前窗玻璃,满头的血,奄奄一息。
驾驶位上的男人也是满头鲜血,趴在方向盘上。
车上唯一清醒的就是坐在后座的男人,正发出痛苦的呻?吟。
因为他的腿卡在车座间了。
也正因为这一卡,避免了他直接飞出车外的命运,只是他的腿和他的肋骨十之八?九骨折了。
可这人即便狼狈不堪,也不耽误他破口大骂:“狗日的,老子宰了你!”
公安本来想一巴掌在他头上,但看到他满脸的血,还是嫌弃地收回了手,只骂了一句:“你他妈老实点!”“
结果这人看到公安身上的制服和大盖帽,更是气焰嚣张:“你们这帮瘟生,知道我老子是哪个吗?我爸是于世国!”
小公安还愣头青:“我管你老子是哪个呢?你们开的跟着这位同志干什么?”
但老公安反应快,立刻意识到这是省局的于副局长的公子。
他赶紧放缓了语气:“于同志,你这是怎么回事?”
于公子怒气冲冲地伸手指谢广白:“抓住他!就是他害得我们。”
谢广白根本不看他,只检查前面两个人的情况,轻飘飘地抛出一句:“你要想他们死的话,就继续耽误下去。”
于公子吓坏了。
寸头不过是小??,死不死的都无所谓。
但是爷的爹可不是一般人,出了事,他都讲不清楚。
况且他还是把东阳当朋友的。
“快快快,送送送......送医院啊。”
可这年头根本没救护车,车子也少。
最后派出所没办法,愣是找了几个进城农民,借了人家的板车,一人一辆车,拖着人跑去了医院。
于公子本来人还清醒着,被板车癫得差点没晕过去。
他这辈子都没吃过这种苦。
农家板车,那都是一车多用的,运草木灰、运粪肥全是常态。哪怕运菜进城卖之前,也就是冲洗下板车而已。
然而冲干净了也没啥意义,因为刚从地里起来的菜,是带着土的呀。
人家农民伯伯好心借板车给你救命呢,总不可能给你擦得干干净净。
所以于公子在泥巴和粪肥的气味中,恨不能直接熏晕过去,好歹不要再受荼毒。
偏偏他骨折疼得厉害,让他死活晕不过去。
好在公安救人,当然不可能跑到市一院,肯定得就近把人放下,先救命再讲。
小公安比较愣头青,看到另外两个昏迷不醒的人被拖去抢救了,他们省副局长的儿子却还清醒着。
他立刻上前追问:“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你们为什么要跟踪这位同志?”
他手一伸,指向了谢广白。
好端端的开着车,熬一宿还要尾随人,到底有什么企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