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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段萧并非常住甄园,其所写内容也并非日记,前事所言皆以简略,可等写到要对自己的三个养女下手之时,却各有一份详细的计划。
甄段萧的养女有三人,甄小姽、甄文韵、甄文娜,现今甄小姽十九岁,甄文韵二十三岁,甄文娜十八岁,甄段萧虽然两年前开始有歪心,但具体的计划倒是今年才开始梳理写下。
在察觉到三个养女皆已长大成人,且颇具姿色之后,甄段萧旁敲侧击询问了三人的情况,甄小姽与甄文娜当时年幼,只以为甄段萧当真是自己的生父,而当时已经记事的甄文韵虽然知道母亲意外早故,却并不知与甄段萧有任何关系,只将甄段萧当成是切实的亲人。
平日里甄段萧虽然确实并不怎么到甄园,但对于四个孩子也还算视如己出,因此三个女儿对他皆无防备,他便想以同情之心为切入,趁三人之虚,逐个击破,首当其冲的,便是最早被自己收养在身边的甄小姽。
计划定在六月廿一,也就是四天之后,正好也就是甄段萧所谓的第三任夫人孙子怡的忌日。
孙家的产业虽已转手入了甄家,但孙家到底曾根深蒂固、家大业大,即便如今没落换了姓氏,也依旧受原来亲朋所瞩目,为了巩固这些旧交情,甄段萧在孙子怡忌日之时,从来不敢有所怠慢,再加之孙子怡过世不久之后,孙老爷夫妇也相继去世,于是孙子怡的忌日往往便连带上了孙老爷夫妇的忌日,甄段萧也必定请来法师道长来做法事,这一场法事往往能办上一整个月。
不过往年的法事从来都是在甄园之外的府邸进行,大张旗鼓、声势浩大,施钱施粮、广结善缘,算是给足了已经过世的孙家人面子,甄段萧自己也赚饱了大好的名声,但今年因为有计划,所以甄段萧决定在甄园之外进行大型法事的同时,自己返回甄园之中,找一个道长来,也进行三天的法事。
在甄园的这一场法事将进行三天,而法事的举办之所便设在藏燕居一楼,这三天时间里,甄段萧只顾装出一副哀伤模样,自己的四个儿女为表孝道自然也要在旁陪同,等到了最后一日法事结束,甄段萧便会让潘玉楼小做几道菜与四人一同在藏燕居中共叙家常。
这顿家常自然不会吃得十分圆满,席间,甄段萧便会想方设法将甄文韵、甄文娜姐妹先行支走,至于那个被甄段萧认为已经没救了的,连自己是男是女都分不清的甄世勋,自然也能轻而易举打发,最后整个藏燕居内也就会只剩下甄段萧自己与甄小姽,这个时候,甄段萧便会在酒菜中悄悄下一点他珍藏的陈年老迷药,等药效发作,便可轻而易举将占有甄小姽,最后等甄小姽醒来,做出悔恨之举的同时,再告知其并非自己亲生女儿的真相,若今后从了也便从了,不肯从,再有不肯从的对付方法。
此一计写得清清楚楚,其后如何得到甄文韵、甄文娜两姐妹的方法也在其中,但陈野怕在密室中待久了兴许出事,便大概扫了两眼之后匆匆离去,所见内容其实与对待甄小姽之法并无太多区别,同样是下药之后再动手。
这份计划应当是甄段萧前几次回到甄园时候所写,以至于计划尚未落成之前,便出现了两个变故,其一是一个月前失忆的蓉儿的出现,其二是半个月前言阿布突然造访甄园提亲。
这两件事对于甄段萧的计划影响必然不小,但具体甄段萧是如何应对,如今他人已死,也就再无法可知,可原本的这些计划还在,而当陈野将这些计划说出来之后,计划之中的三个人,无不脸色煞白,即便是其他的听者,也有咬牙切齿,甚至那位话最少的吴小磊,也在这个时候恨恨地说出来三个字——
“死得好!”
死得好。
无论是甄秀时期,还是改名叫做甄段萧之后,死在他手里的人都可谓不计其数,他当然是该死,但这该死之人,不应当死在眼下这些人的手里,他该被扭送到官府,游街示众,悬首示警。
“甄段萧是该死,但杀他的人同样犯了王法。”宋轶义正言辞地说道,“所以即便死者有一千万个该杀的理由,但今天,我也会将杀害他的凶手找出来!”
掷地有声的一句话,说完之后,宋轶自己都沉默了下去。
陈野所交代的在密室之中所见信息量太过丰富,非但包括偏财杀人之事,也还有图谋女色之计划,更透露出甄世勋与甄小姽,以及那一位早年被甄段萧所收养的,待他更如骨肉的账房蒲星草,以甄段萧自己的说法,蒲星草应当才是他的亲生骨肉,至于甄世勋与甄小姽,其实是他从青芝山上带下来的两个孩子。
“所以……哥,所以我们的父亲到底是谁?”甄小姽抓着甄世勋的手,眼泪已落了下来。
一众人皆看向了甄世勋与甄小姽,但宋轶、黄文定、狄元芳三人却转而看着陈野与言阿布,他们昨天晚上就已经知道了甄小姽的身份。
“其实,你不是我妹妹,我们不是亲兄妹。”忽然的,甄世勋十分正常且用十分温柔的语气说出这句话来。
这一回,包括原本宋轶五人在内,众人全都惊愣。
甄世勋微微笑着,将泪人的甄小姽往自己怀里一拉,抚摸着她的脑袋,疼爱地说道:“这座庄园里的所有人都以为我是个傻子……”
“难道不是吗?”白亭山忽然之间插了一嘴。
甄世勋恶狠狠瞪了白亭山一眼,找回原来的状态,继续说道:“当年在青芝山上的事,我确实已经记不清了,但我始终记得甄秀当着我的面杀害我父亲之事,也还记得当时叔伯婶婶们为了保护我们这些孩子是如何惨死在甄秀的刀下,也记得甄秀最后一把火烧了我们的家,并以为我们两个谁都记不住那些事,将我们带着一块下了山。可我都记得,也正因为我记得,所以我不能让甄秀看出来,我只能……我只能装疯卖傻啊,让他以为我当年就被吓傻了,我才能活下来,我才能……活到今天。”
甄小姽哭得涕泗横流,她发现自己这么多年也的确误会看错了这个哥哥,正打算起身重新审视甄世勋,却发现甄世勋将自己抱得太紧,想要起身却反而又靠入了他怀里,脸上一大把的鼻涕全糊到了他的衣服上。
甄世勋并不知情,还在顾自讲述着自己这些年忍辱负重所吃的苦,可甄小姽却被自己的鼻涕恶心到,十分用力地挣扎,但越挣扎,甄世勋却反而越将她抱得紧,一直到最后,甄小姽实在忍受不住,大吼一声,猛地将甄世勋推倒在地,自己才终于得以挣脱出来。
甄世勋热泪盈眶,正把自己说到感动处,被甄小姽这么一推,顿时散了情绪,大吼一声:“哎呀你……咳咳……你干什么?”
甄小姽发现自己的举动确实有些粗暴,再加上见甄世勋一身的鼻涕,不由得咽了口唾沫,迟疑了稍许,才说道:“那个……所以我父亲到底是谁?”
“是景德十贼。”甄世勋站起身来,毫无察觉自己身上的鼻涕,一脸正经地说道,“或者按照他们自己的说法,就是青芝十雄之首,吴天龙!”
话音落下,忽然之间只听得“嘭”的一声,一张凳子摔倒在地,众人看去,却正是狄元芳旁边,方才刚刚被绑起来的出手伤人的撒尚可。
人被绑在凳子上,除了坐姿之外,唯一能让他摔倒在地的,便是这人原本想要起身,且起得太过匆忙,重心不稳之下才会摔倒,而此时候,宋轶唯一会认为的原因便是后者,更尤其是认定,撒尚可的反应是因为听到了甄世勋所说的话。
“怎么了?”宋轶故意冷嘲热讽,“难道你是听到了自己失散多年的儿女的消息?”
“早就听到了!”撒尚可咬着牙,吃力地说道,“扶我起来!”
宋轶朝狄元芳使个眼色,狄元芳当即将撒尚可连同凳子一起扶起,但撒尚可却还不满意,继续说道:“解开绳子!”
狄元芳看向宋轶,宋轶点点头,狄元芳一边解开绳子一边嘀咕:“我表舅仁慈,给你解开绳子,你若老实也就罢了,若不老实,小心我让你吃拳头!”
绳子一松,撒尚可当即起身,一双眼直勾勾盯着甄小姽方向,而宋轶则是看着撒尚可的举动,心中暗自冷笑。
“我问你们,你们的娘叫吴小美,你们是从荆湖北路来的,是吗?”
众人一愣,宋轶也一时诧异,而这时候甄文韵缓缓起身,惊愕地看着撒尚可,不由得点了点头。
撒尚可老泪瞬间落下,却偏偏满脸洋溢着笑容,又继续问道:“你们的娘,是不是柳叶眉、高鼻梁、双眼皮,带你们离开的时候,还穿了一条碎花白裙、黑裤子?”
甄文韵双眼一红,顿时脱口而出:“是!”
宋轶强咽一口唾沫:“第一轮搜证还没开始呢,这认亲来得太早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