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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看来，所有伙伴，都随着自己的幻灵之术大成，而修成稳固的人形，且每个人的功力，都上升了不止一成。
惜灵欣喜地捂住嘴巴，强迫自己不要尖叫引来帐外狐疑的眼神，一双眉目却是止也止不住的盈盈笑意，所有人望着彼此修成人形的模样，纷纷会心地笑了起来。
这一夜，烈炎国的上空，似是对遥远大焕未知明天的一种呼应般，整个烈炎王城的上空，呈现一种诡异的暗紫色，稀稀疏疏的星子，遥遥映着朦朦胧胧的圆月，吓得王城内所有百姓闭门不出，隔窗观望。
驸马府的花园水池边，一个小小的背影，负手望着天上朦胧的月，神情若有所思，继而，嘴角扯出一抹诡异的笑。
“幽儿？”明媚的声音自她耳畔响起，踏着轻快的步伐，那火红的身影徐徐而来。
“姐姐。”小孩抹去脸上与年龄不相仿的阴抑，转过身对着火红的少女露出无邪的灿笑，继而，迈开步子，向着少女张开的双臂跑去，一头扎入她怀中。
“你怎么在这儿，今夜天象不正常，还是快回屋子里去。”那少女一边抚着小孩软软的头发，一边柔声道。
“对不起，让姐姐担心了。”小孩儿嫩嫩的声音在少女怀中响起。
“为了找我，姐姐是不是走了好远？”
“……？”少女先是一愣，继而道：“是啊，是，走了好远，好远……”
“那姐姐，我们这便回去吧！幽儿无论如何，不会让姐姐担心的！”小孩儿抓住少女的手，脆脆的童声在这诡异的月色下回荡，少女从她面上看到的，只有天真烂漫。
一个大人，一个小孩儿，俩人牵着手，那模样如同前世便识得般，在月色下，背影一步一步，渐行渐远。
“姐姐，明日，幽儿怕是便要离开了……”小小的声音，突然回荡出无尽的孤寂与凄凉，当中，还带着一丝不舍。
而这声音，不知怎的，少女竟然分毫未闻。
大战前夜，烈炎云起联军的主帅营帐内，烛火较之前几个夜，显得格外明亮。
宽阔的案几之上，展开的军势攻防图早已用朱笔清晰地备注了敌军的防守薄弱点，至于我方的进攻路线，也早已尽在惜灵铭澈程青的掌控之中。
“明日大战在即，大焕怕是会全城戒严，在皇城外三五里之地埋下重兵防守，这将是咱们最大的障碍……一旦突破了这里，”惜灵纤弱的指尖指向地图上的险要之地，道：“再入大焕皇城，便如入无人之境，那些防守的士兵，怕是会如同螳臂当车一般，毫无招架之力。”
“依我看，大焕绝不会如此轻易就被咱们攻破，也不知这一次，他们派上的主帅，会是谁呢？”程青托着下巴，若有所思。
“哼。”惜灵冷笑一声，继而道：“无论是谁，都没用了。”
事实上，她非常清楚，失去了爹爹的大焕，军事实力早就每况愈下，诛杀了最有能力最忠心的武将，大焕皇帝早就如自掘坟墓般，尽失人心。
除非……除非他亲自上阵，否则，烈炎云起联军的实力，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挡。而牵涉到明日的登基大典，想必那些官宦们，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告知他，敌军早已杀到了自家门口。甚至……张竟那个老狐狸，或许早就一手遮天，封锁了相应的消息，朝中怕是有很多人，根本不知道他们早已入境，即将兵临城下的消息。
只是……如此一来，自己与云霁，今生怕是再无可能了……走了这么远，最终还是要辜负他的心意，怪只怪……她的爹爹，是被他的爹爹杀死了。若是有缘……望来世，他们彼此，不会生来便是仇人。
耽虎与周副将对惜灵的决议并无任何异议，在他们看来，这个叫做周明的年轻人，虽然一开始并没让人抱多么大的希望，带着军队走到这里，加上这地图上分析的每条经纬，早已证明这孩子，已得到他二人的真传，而他看来，似乎天生，便是一个极为难得的将才。
事到如今，他二人，终于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铭澈看着地图上的所有精密标注，心中对惜灵不禁又多了几分欣赏，看向她的眼神，也是愈发柔和迷恋起来，只可惜，对于帐中所有人赞许的目光，惜灵通通没有感觉到，她的思绪，早已飞到明日要作战的皇宫之中，早已飞到两年前那个让她无数遍去怀念的夜。
爹爹，与你……我终究，还是要做个取舍的。
惜灵心中忽然一阵抽痛，忙垂下眼眸，将心事一掩而过，这一切，却没能逃脱铭澈的眼睛。
哎，傻丫头！
铭澈在心中重重叹息，一阵失落，叫他心中也难过了起来。
若是我比他先遇到你，我们之间，现在是不是会不一样？你是否会在大战后，随着我一道，回到云起，回到你家人的身边，回到我云起王宫，做我最珍贵的王后？
然而铭澈知晓，这一切，均未可知。
“时候不早了，咱们都快些歇息吧，明日，可是一场硬仗！”铭澈缓缓开口，随着言语飘出的，只有对惜灵的无尽心疼。
惜灵的思绪被铭澈拉回，看向他，他的眼中，只有隐忍心疼的柔情。惜灵马上又垂下了头。至于旁的人，见到二人这般眼神，纷纷打着哈哈，离开了主帅营帐，程青还不明就里地赖着不走，被耽虎与周副将架着大臂，直接拖出了帐外。
“灵儿……”铭澈缓缓开口，竟是浓得化不开的苦涩。
“嗯？”惜灵抬眼看铭澈，却不敢看得太真切。
“明日，也许会见到……你那个表哥的。”
“……对不起，澈，我骗了你。他……不是什么表哥，他是……是大焕未来的王。”
“什么！！？”铭澈不敢相信。
“他……是我杀父仇人的儿子，所以我和他，不可能了……明日若是见到他，两军相对时，我必不会对他……手下留情的。”
真的，真的能做到下手无情吗？惜灵不知。
“……”
“嗯。”沉默半晌，铭澈终于答了一个字。
“对了，若是明天，咱们打赢了，你准备接下来，去哪里，做些什么呢？”依着对惜灵的了解，铭澈知道，若是今日不问，明日……她可能会无故消失，而除非她愿意回来，他将无法再得知她的踪迹。
“我……”惜灵似乎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般，偏着头思考了半晌。
“我可能……会回到莫荡山，完成师傅的遗愿，将门派，重新发扬光大吧……”思考半晌，惜灵吐出这一句。
“然后……一切顺利之后，我可能会去云起，看看家人，看看你，再去烈炎，看看大哥，看看鸢公主吧……毕竟，我就你们这几个朋友，我……偌大的尘世，我……我还能去哪呢？你说对吗，澈？”
“……嗯。”
“若你来，我一定好好接待你。”铭澈苦涩地笑笑，却发现嘴角是这么难以扯开。
你真的会来吗？再见到你，会是多久以后？为什么，你一定要这么倔强，这么孤傲，为什么要做那个让我心疼到不知该拿你怎么办的女子呢？为什么……为什么这么些年，我心上始终对你，放不下呢？
铭澈无奈地苦笑，摇摇头道：“时候不早了，早些歇息罢。要记得，云起……云起王宫，永远都会是你的家。若你来了，千万不要对我避而不见。”
“嗯。澈。晚安。”对着铭澈笑笑，惜灵的眼中，却是浓得化不开的哀怨。
铭澈的心思，她又何尝不知？她也曾劝过自己，留在他身边，许是最好的归宿。可是……心里住着一个人，她又如何能欺骗自己，对着另一个深爱自己的人，假装她爱？
澈……对不起，今生，怕是要让你失望了……
“我，能抱你一下吗？”铭澈的声音紧紧而出，似是哀求。
“……嗯。”惜灵愣了一下，轻轻点头，吐出一个字来。
低头看着惜灵，铭澈带着自己心中所有的期盼，心疼，和浓得根本化不开的爱意，张开双臂，将这个瘦小的姑娘，揽入怀中。
她，似无骨，她，似轻轻一用力，便能碎在他怀中。
而越是这样，她便愈发叫他心疼。
旁人看来，她似能力通天，以一己之力，睥睨世间。
而在他看来，她不过是当年那个，在他昏迷睁眼后看见的，干净、纯粹、灵动，而又毫无心机的少女。
像个孩子般的少女。
双臂愈发收紧，铭澈将整个下巴，深深埋入惜灵的耳畔，一手摘掉她的头盔，发丝散落在耳畔。铭澈深深去吸她发间的味道，似要将这气味，吸入脏腑，深入骨髓。
过往的一切在他脑海中闪现，她笑的灿烂的模样，她咬牙训练的模样，她调皮逗趣的模样，她想家的模样，她泪如雨下的模样……一幕幕回想，都让他爱怀中这个人儿，更深一分。
似是抱了很久很久般，似是用自己全部心力将怀中的人儿融入自己骨血，深深镌刻在心间般，铭澈终于依依不舍地，松开了双手。刹那间，他柔软而又温暖的唇，覆上惜灵的额间，在她还不及作出反应之时，便已逃离。
“很晚了，早些睡吧。”铭澈笑笑，嘴边荡出的笑意，看得出来，此时此刻，他是真的开心。
而惜灵，也因为突然来临的那一吻，心跳漏了一拍。
看着铭澈走出营帐，惜灵跑到床边，踢掉靴子钻入被中，脸上漾着久违的笑意。月色西沉，伴着逐渐微弱的烛火，惜灵沉沉睡去。
大焕皇宫，东宫。
香炉中沉沉袅袅地飘散出烟雾，里面燃着的，是云霁最为喜爱的雪松子香，淡淡的醇厚中，散出的却是淡雅的味道，不若王城中那些涂脂抹粉的莺莺燕燕，伴着这沁入脾脏的舒适味道，他能想起的，只有被他放在心间上的，唯那一人而已。
自古都说皇家之人最是身不由己，这不，明日刚要登基，这段日子以来，朝堂上的众臣们早已为了选妃立后之事，无所不用其极，纷纷争争下，直教云霁一个头变做两个大。
翻看着面前案几上舒展至地的礼仪长卷，铭澈捻起小果子刚添的热茶，深深嗅去，清冽的茶香味立刻钻入心脾，又叫他脑海中浮现起那丫头时而明媚，时而娇羞的容颜。
明日……明日登基后，我便能迎你回宫了！管他什么莺莺燕燕，朝局纷争，我大焕新皇的后宫，从明日起，便只能容得下你韩惜灵一人！
说实话，对于明日的登基仪式，云霁根本没有丝毫的忧心，反倒是惜灵，叫他时时刻刻记挂心中，惶恐不安。
怕，他真怕，怕即便自己拥有了这至高无上的权力，却依然不能抱得佳人归。
她，有她的使命与抱负，真的就能放下一切，无欲无求地与他长厢厮守在这深宫之中吗？就算自己为她的父亲平反了，可害他的人尚未找到，她当真能甘心就此作罢吗？
又或者……想起那一日在父皇御书房外听到的只言片语，云霁心中的不安与恐惧愈发增大，就那样端着茶杯，在案几边愣愣地出神。
“咳咳……”一声咳嗽将云霁的思绪拉回现实。
“公子，您莫不是，又想韩家小姐了？”小果子不失时机地在一旁插科打诨，实则是要提醒云霁，时辰很晚，该早些歇息了。
“哼。”云集偏过头，对身侧满脸谄笑的小果子一通白眼，道：“你又什么都知道是吧？看在你这么伶俐的份上，不然明日送你去慎司局当差好了？”
“哎呦，公子啊，不是小的吃不了那份苦，实实可是，公子您哪里离得开小果子这么聪明伶俐的下属呢？再说了，现今这宫里，哪个不知小的是公子您的人呢，若把小的就这样放出去，小的还不让慎司局那些姑姑嬷嬷给生吞活剥了，哪还有命回来伺候公子您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