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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镜之中。
心梦通过结界已来到了莫荡山,走在熟悉的湖边,她轻轻抚摸这里的花花草草。
“许久未见了啊……你们还好吗?”她轻语,鼻尖用力嗅着这熟悉的气息。
花草纷纷摇摆身体,轻轻回应她。
“梦儿……!”一个灵体出现在心梦身后。
心梦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缓缓转过头,见初葭竟赫然站在自己面前!
“初葭!”心梦不顾一切地尖叫,向他跑去,想紧紧拥住他,抱住的,却只有空气。
初葭的灵体穿过她的身躯,站在身后,淡然微笑地望着她。
心梦回过头,泪水模糊了眼睛,她赶忙擦擦,害怕初葭又从她面前消失。
“她说的不错,你竟……竟真的在这里……”心梦喃喃自语。
“是啊……为了守护师傅留下的一切,也为了你……我从未离开……”初葭眼中含笑,心疼地看着她,走上前来,手掌轻轻摩挲着她的脸庞:“可谁知……你修成了人形是如此美丽,待我聚合了灵体,你却从我的世界消失了……”
“我……我去了苏州啊!去你的老家等你,等了一年又一年,始终不见你转世……”心梦痛哭。
“呵呵……我们竟然这样一错过,便是好几年么?”
“梦儿……我不愿离开莫荡山,不愿离开你……我不准备转世了……在这儿陪你一生,可好?”初葭将心梦搂入怀中,分明是没有形体的,心梦却是真真切切感受到这个拥抱的温暖。
心梦仰起头看初葭温润的面庞,用力点点头,紧咬的双唇吐出一个字:“好。”
阳光洒在二人身上,一个是妖,一个是灵,可此刻的他们,在天地间看来竟如此地和谐,阳光为他们的身形镀上一层暖暖的光圈,周围的花草鸟兽,似乎也在为他们轻轻摆动祝福。
水镜分离成水珠,向着四面八方散开,整个云河底洞府,也开始剧烈摇晃。虾兵蟹将们四下逃散,很快面前的一切便已坍塌。
惜灵一行回到了岸上,孟月与婢女则是昏迷地躺在她们之间。
马儿还在原地,驼着包裹悠闲地吃草,众人保持坐姿,彼此对视,继而,哈哈大笑。
天色已将入夜,这样一折腾,今日是无法前行了,只得就地在树林中生火,住宿一宿,明日接着上路。
云河树林中。
清晨的阳光暖暖映射在众人面庞上,随着一夜舒坦安稳的睡眠,惜灵缓缓睁开双眼。
青芒、如歆、赤熵、白风正在树林中悠闲地觅食,玄龟则仍然闭住双眼,稳稳地打着盹。这几日劳心费力,的确该他好好修炼修炼,恢复元气了。
近旁的孟月紧闭双眼,面上看来似仍是痛苦悲伤的感觉,继而又微微在睡梦中蹬了一下腿,面上神色稍稍和缓。
莫鸢则是整个人都侧卧在程青怀中,这小两口连睡觉也如此甜蜜不避嫌,还着实是叫人羡慕。
惜灵看着眼前和谐的一切,不禁开始期待接下来的旅程。
回想自己近两年来经历过的一切,世事似梦,恍如隔世。
也不知……云霁如今,可好?澈呢?离开他不过一日,便开始为他担心……
娘亲……一大家子人……他们会好好过生活吗?
还有如意……在那如狼似虎的丞相府,不知她还好吗?
想到如意,惜灵心中突然涌上说不出的感觉。
若非如今手头这么多事,若非自己在烈炎军队的编制身份教她身不由己,她多想回到大焕,看看如意,将她带回苏州……
“如意……我的好妹妹……你还好吗?”惜灵两眼发怔,自言自语。
“灵儿姐姐,你在念叨什么呢?”青芒悠悠从旁缠上惜灵膝头,瞪着两只圆溜溜的黑眼珠望向她。
如歆则紧随其后,站定了看着惜灵。
赤熵在她面前的空中嗡嗡作响,就连高冷的白风,也在如歆一侧,目光中带着好奇,望向惜灵。
“啊……”惜灵吸了吸鼻子,轻轻抬手,抚了抚青芒的小脑袋,青芒很是享受地眯起眼睛,嘴巴微张,口中吐着一丝红信子。
“没什么,就是突然感慨,想起了故人,还有……感谢你们这些陪在我身边的朋友……”
“灵儿姐姐,我们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呀!”青芒笑着,脑袋直往惜灵怀中蹭,众人也跟着围拢过来,玄龟等人悠悠转醒,刚巧听到她这句,纷纷用胳膊支起上身,笑着看她。
阳光均匀地洒在每个人身上,这是一幅多么和谐的画面?
可是,既然所有人都醒了,旅程,便得继续了。
青芒四人隐去灵体,纷纷变小,钻进了惜灵的包裹,程青扶着孟月上马,继而一行人纷纷骑上马匹,离开了树林,离开了苏州、云起,踏上回往烈炎的道路。
这难得片刻的悠闲时光,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在后来,无数次怀念这个充满阳光与惬意的清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四皇子轩辕云霁,风度有佳,文韬武略,心怀家国,遂封为大焕太子,以承大统。望之不骄不躁,克己奋进,钦此~’”
云霁云痕刚刚回到大焕皇宫,就被守在宫门内的侍卫带着,一路疾行,正好赶上刚刚上完早朝的时间。
二人连行装都是被宫女带到金銮偏殿匆匆换上的,待行装整理完毕,便匆匆入了金銮殿。
所有人恭恭敬敬立在殿下,待二人将站定,路抚便立在皇帝身侧,高声念出这一道圣诏。
底下的大臣有的大惊失色,有的则是面上挂着一幅正中下怀的表情沾沾自喜。
“儿臣接旨,谢父皇隆恩。”云霁面上先是一惊,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父皇会在此刻便立下太子,依着父皇对权势的欲望,只怕还准备再把持朝政十几年的,如今便立自己做了太子,怕是要让他早早巩固自己的势力,为将来登基做打算了。
云霁向右横跨一步迈出,跪在原地,等待路抚身边随着的小太监走下殿来,将圣旨交接到自己的手中。
接过圣旨后,云霁将圣旨横立在额头,重重叩下,口中朗声道:“谢父皇隆恩,儿臣定不负父皇重托,更加勤勉,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其余早已跪下的大臣,则亦是纷纷叩头,随着云霁的最后一句“万岁万万岁”后,路抚又接着高唱,一边从身旁的金桌上拿起第二道圣旨,接着念道:“七皇子云痕接旨!”
云痕一惊,不想自己竟然也有旨要接,赶忙抬头高喊:“儿臣,接旨!”
路抚瞟了殿下众人一眼,缓缓展开圣旨,念道:“七皇子云痕,才品俱佳,乃皇子中之翘楚,今着御林军统帅之职位,望云痕掌管兵权,辅佐太子,钦此~”
此言一出,底下众臣心中如同炸开了锅一般,早已在心中暗暗盘算起了自己接下来的动作。
“!”云霁亦是一惊,万万没想到父皇会在此时将皇城中最重要的兵权交到自己手上,按捺住疯狂跳动的心脏,看了一眼云霁肯定的眼神,云痕接过方才小太监递到自己手中的圣旨,举旨至额,高声答道:“云痕谢父皇隆恩,孩儿定不负父皇重托,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众臣跟着附和。
“好了,霁儿痕儿,众位爱卿,纷纷起身吧!”皇帝坐在金座之上看着众人的反应,似乎对一切尽在自己掌握之中的局面甚为满意。
“诸臣有事启奏,无事退朝~”太监总管路抚立在皇帝身边,高喊一声。
众臣之中,有些人面上似有不甘,有些人却看似心满意足,对于皇帝未同任何人商量而突然颁发的两道圣旨,大家就算有意见,也不敢拂逆,更何况这其中大部分人,都是相当满意眼下局面的。
毕竟,曾经支持先太子的那些人,在太子刚一事发时,便立刻开始了动作,倒向了云霁这一边。优秀的天资以及厉害的母家,加上云霁不争不抢却似已握有胜局的风华气度,明眼人早已料定他会是大焕国下一任明君,就连皇帝心有不甘,也只得默认。
“皇上?”路抚瞅了皇帝一眼,见皇帝眼皮也没抬,鼻中轻哼了一声,便领会到圣意,甩甩拂尘,高喊一声:“退朝~”
众老臣对看几眼,手中举着玉牌,高高下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继而,与云痕云霁一道,纷纷躬身退出大殿。
“张爱卿留步~”皇帝微微颤动喉咙,声音不大不小,却教每个人都能听得见。
张竟闻声,赶忙立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再动,旁的人更是不敢回头看,纷纷鱼贯而出,很快,大殿中除了伺候的人,便只剩下君臣二人。
“哎,张爱卿啊,陪朕去御花园走走吧~”皇帝说道。
“是,皇上。”张竟恭敬地低下头。
伺候的太监上前,接过张竟手中捧着的玉牌,跟在身后不远的地方,同路抚走在一起。
路抚看着走在前的皇帝,步履已带有蹒跚,不得不感叹岁月无情。
一路上,君臣二人闲聊着国事,待终于到了御心亭,皇帝支开旁人,终于对张竟开口。
“爱卿啊,朕的身体,是一日不如一日了啊……”皇帝叹口气。纵是天之骄子,也斗不过健康这件事。
“皇上哪儿的话,老臣看您啊,身体健朔着呢!”张竟赶忙巴结着。
“哎~你不用哄朕,朕的身体,朕自己清楚。”他端起石桌上的茶盏,用盖瞥了瞥茶沫,轻呷一口,接着道:“说罢,那些老臣们,近日是否都在忙碌新君的事?太子之位迟迟悬而未决,他们是否都已在忙着站队了?”
“……这……”张竟可是只老狐狸,此时此刻,说什么都不对,他只得低下头,口中嘟嘟囔囔,却说不出什么实际的话来。
“哎~也罢。爱卿,依你看,朕这江山,霁儿能否坐好呢?”
张竟闻言,赶忙从石凳上下来,匆匆立在皇帝面前一跪,道:“皇上啊,您真是折煞老臣了,此乃皇上的家事,老臣实在不敢妄言啊!要老臣说,这天下,还是要皇上来坐,才是我万民之福啊!”张竟的头埋在地上,肩膀哆哆嗦嗦,似是被皇帝这一问给吓着了。
“哎呀,朕就问问,看把你给吓的。快点儿,起来罢!”皇帝一只手抓着张竟的胳膊,示意他起身,张竟这才敢缓缓起来,复又坐在石凳之上。
“若是朕的身体,真的不能支撑这个国家了,依爱卿见,朕的皇儿们之中,霁儿,痕儿,还有那几个年幼的皇子,谁更适合这个位置?”
“这……”张竟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知道此刻不可表态,便开口道:“回皇上的话,老臣以为,陛下既已定夺,老臣自是不敢多言。但老臣亦以为,陛下今日的安排甚为妥当。如今在陛下成年的子嗣中,唯四皇子与七皇子能够夺得翘楚,而四皇子在此前对烈炎一役中,似乎颇得将士肯定,足智多谋,老臣以为,堪当大任。”
“嗯。那七皇子呢?”皇帝面上古井无波,看不出什么情绪来。
“七皇子自然也是不逊四皇子,但若论起血统的高贵来,似乎四皇子……更胜一筹……”
“胡扯!都是朕的儿子,哪里分什么高贵低贱!”皇帝正色,怒火上涌。
“是老臣妄言了,望陛下恕罪!”张竟赶忙又从石凳上提溜滑下来,双腿打颤地跪在皇帝面前。
皇帝瞪了他一眼,不发一语。
半晌,终于缓缓开口:“时间不早了,爱卿回府吧。”说罢,竟也不顾张竟,站起身来,拂袖而去。
捧着玉牌的太监上前,待张竟站起身来,躬身将玉牌递还给张竟,朝他一拜,匆匆跟上了路抚。
张竟看着皇帝远去的身影,手紧紧捏着玉牌,眼神中的光彩,晦暗不明。
“儿臣拜见父王!”
“儿臣拜见父王!”
书房之外,云霁云痕正立在外面,等候多时,皇帝正准备回去午休,却见两个儿子等候,便引了他们进去。
“孩子们,你们此行,可还顺利?”皇帝坐在榻上,端起茶盏,撇开茶沫,饮了一口问道。
云霁道:“回父皇的话,云起这登基的新帝,实在是出乎儿臣意料,此人乃是之前因弑父未果而消失无踪,被褫夺太子之位的前太子。”
“哦?”听到这里,皇帝不由得心中感慨。这与他之前那个愚蠢的胤儿,倒有异曲同工之妙,只是同途殊归,却不知这孩子用了什么手段,才登上帝位。
这便坐直了身子,将瞌睡劲儿赶跑,认真地听了起来。
“如此阴险不孝之人,竟堪当大任?”他挑挑眉毛。
“父皇圣明,一语中的。”跪在地上的云霁举拳拜了拜,接着道:“待他拿着云起传国玉玺出现在众臣面前时,朝中之人才知道,原来这一切都是阴谋。新太子为了君位,捏造了莫须有的罪名给前太子,并用慢毒控制了云起先王,进而逐渐掌握皇权,软禁自己的亲生父亲,追杀自己的哥哥。所幸,天无绝人之路,上天不会让阴险小人夺得天下,前太子终于在新帝正式登基的前一夜回到云起王宫,控制住局面,擒住了大乱朝纲的弟弟。新皇上位后,立刻整顿朝纲,对国事的处理似乎也分外妥当,很快便赢得了朝野之中的人心,稳住了国家的局面。”
“这样说,我们还不能趁此机会,将云起一举拿下了?”
“不错,父王,此时并非咱们发兵的最好时机。云起新皇甫一登基,便颁布了多项利国利民的法令政策,在百姓中威望甚高,许多大臣也对他的行为颇为赞赏,此时正乃云起国上下一心之时,若我们此刻发兵,必定得不偿失。”
“那依你之见,咱们还得等喽?”皇帝心中不爽,可他也知道,一个国家最难攻破之时,便是举国之内皆上下一心之时,在这种时刻大举侵略,无异于两败俱伤。
“父皇……儿臣斗胆,说得不对,还请父皇赐教。儿臣以为,我大焕刚刚经历大战,此刻正是需要恢复元气,休养生息之刻。且目前我国并无能够领兵作战的猛将足以克制云起与烈炎,所以儿臣认为,为今之计,不可贸然对任何国家发出进攻,而应休养生息,勤加练兵,擢拔人才,充盈国库,稳定民心,方为上上之计。”
“嗯。”皇帝的目光盯着茶盏之中氤氲升起的热气,眼神中明明暗暗,教人捉摸不透。
“痕儿,你以为呢?”皇帝转眼看向云痕。
云痕万万没想到父王会将自己的意见放在眼中,此刻被问道,也是惊诧异常,差点惊出声来,赶忙压下诧异,磕了个头,恭恭敬敬道:“父皇,儿臣以为,四哥所言有理。只是,咱们在修养生息的同时,也要驻守好边境,抵御烈炎的进犯。”
“不错,父皇,如今云起万万不会对任何一国发兵,烈炎若料定我们不会进攻云起,必然会对我边境多加侵扰,甚至联合异族……的确,不得不防。”
“……嗯。”皇帝微微闭眼,斟酌一番,感觉两个儿子说得也有理,却是不甘,难道自己有生之年不能见到大焕一统烈炎云起的局面了?可他也明白,凡事不可操之过急,便重重叹口气道:“为父知道了。一路舟车劳顿,你们赶快回去歇歇罢,此事容后再议!”
“是,父王!”
云霁云痕对视一眼,双双磕头,起身退出。
回云栖台的路上,云霁云痕都感觉心情分外舒畅。一直以来的努力终于被父皇认可,那是一种身为人子的骄傲。
“弟弟还未及恭喜哥哥呢!”云痕突然开口。
“七弟,身为皇子,人人都艳羡这皇位,你难道就不想争一争?”云霁问道。
“四哥,人各有命。云痕知道自己的命,能有如今的结果,都是拜四哥所赐。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臣弟连想都不敢想。”
“……”
“四哥,若非有你,哪有今日的臣弟?还望四哥以后莫要有这样的想法,云痕的余生,都将为四哥而战,为辅佐四哥而活。”云痕突然站定,云栖台在他的身后,天空一道道云作为背景,微风拂过他的发丝,他眼神中的坚定,从未改变。
云霁沉默。
“哈哈!好弟弟!”云霁双手忽地重重拍上云痕的双肩。
“哥哥怎会乱想?是哥哥唐突了,哥哥从来都信你!”云霁心中感慨。有家,有国,有父皇的信赖,大臣的支持,弟弟的辅佐,还有灵儿……这样的生活,于他而言,便是最最完美的。
兄弟二人搂着彼此的肩膀,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