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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少女缓缓张开双眼。
她似乎已在黑暗中沉睡了太久太久。
她站起身来看看四周,这似乎是瑶池,似乎是自己出生的地方。
可是,周围却不像平日那般热闹,一切仿佛都没了生机。
对,就是这种感觉,没了生机。
“这里……”少女疑惑地看向四周,口中轻呼。
一阵剧烈的颠簸袭来,似乎如地震般,少女几欲站不稳脚,待晃动过后,少女眼前出现了一些景象。
是那座城!
那座令她失去灵力的城外!
……
少女心中的烦闷涌了上来。
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细细回忆,这才明白,原来自己仍被困在那紫晶之中,仍旧挂在那个名唤惜灵的女孩的脖颈之中。
“呵!”少女轻笑,还以为自己已然回家了,不曾想,这只是一个梦。
当初在天庭,她不觉得这日复一日的生活有什么好,这才私自下凡,领略领略别的姐姐口中的“人间”。谁曾想,尚未有些什么收获,便遭了此变故,一直在紫晶之中,或是沉睡,或是短暂的苏醒。
也不知这日子何时是个头啊?
少女心中暗暗想着。
“哈哈!到了!”程青扯着嗓门大笑。
几日的奔袭,惜灵一行终于离开了云起国界,来到烈炎国境内。
看着眼前这座古老的城墙外挂着的“贪狼城”三字,惶惶然有了一种回家的感觉。
“时日也不早了,今日,不如咱们就在这儿歇脚吧?”惜灵看着这城门外的牌匾,一边问众人。
“好。”莫鸢、孟月纷纷附和,玄龟亦是摸着自己下巴上的胡须,略略点头。
一行人打着马到了城门,却见城外的士兵正盘查得异常地紧,原先很快便能放行的队伍,却不知此刻为何,行进得异常地慢。
“哎,这是怎么了?”莫鸢已然下马,牵着自己的马儿,焦急地看着前面几乎难以移动的队伍。
惜灵站在几人最前,自然是方便些,便向自己前面的人询问起来。
“这位大哥,不知这贪狼城发生了何事,怎的需要盘查这么久?”
前面的小哥回头望了一眼,见是个眉清目秀的年轻男子,便开口道:“哎,你不是本地人吧?”
“大哥说的不错,小弟自烈炎皇城而来,此刻正要回去呢,这贪狼城,小弟乃是路过的。”惜灵抱抱拳,对这小哥作揖示敬。
“哎,跟你说了你都不相信!”小哥看看四周,小声对惜灵道:“咱们这城内发生了怪事!”
“哦?什么怪事?”
“哎,几个年轻男子,接二连三地死去,还有几家的年轻姑娘,一夜之间就变得疯疯癫癫,口中不停地念着什么魔,魔的!”
“一关联啊,发现这出事的都是些年轻的情侣!可真真是奇怪了!县太爷怎么也查不见头绪,凶手迟迟抓不到,这城中的年轻人啊,个个都人心惶惶的,有些情侣,干脆就离开这贪狼城,去往前面的胡岳城了!”
“竟是这样吗……”惜灵有些惊讶,她不曾想如今的魔物竟然如此嚣张,敢直接进入城市之中,为非作歹了,这说得她倒有些心动,想要进城去会会这魔物了。
只是……看这等待的队伍……怕是要到天黑,才能进入城中了,想想其他人奔波一路都累了,惜灵不由回头,看看身后的程大哥与莫鸢。
见惜灵一脸的愁眉不展,莫鸢也顾不得许多,径自走到城门口,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对一个看来是长官的士兵亮出,士兵眼中惊讶,几欲下跪,却被莫鸢不着痕迹地扶住,她回过头来,对惜灵等人招手,走到了城门口,士兵们在长官的命令下,便立刻放行了。
方才三言两语,那长官已告知了莫鸢这城中最好客栈的方位,此刻莫鸢走在牵头,带着一行人向客栈的方向走去。
“哈哈哈!我美吗?邓郎你别急,我马上就去见你了啊!哈哈哈哈哈!”一个头发散乱,衣衫不整的女子从街角窜出,直直奔向莫鸢,抓着她的衣服,莫鸢吓坏了,程青赶忙上前,费力拨开她,那女子又向着惜灵来了。
“好美的脸啊~我也很美,对不对?”女子痴痴望着惜灵,不停绞着自己的指头,接着又指着远处道:“魔,魔!啊!!!”女子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又似乎是受了什么刺激,抱着头向远处跑去。
惜灵一行面面相觑,看来方才小哥所言不虚,这贪狼城中的确有怪事发生。
到了客栈,要了三间上房,众人便纷纷入住了。
行李安置好后,几人将酒菜要到惜灵房中,惜灵这才开口:“方才,城外的小哥告诉我,这城中有怪事,所以才盘查得如此紧。年轻男子莫名横尸家中,年轻女子则状若疯癫,而他们的共同点则是,出事的这些人,均为感情不错的情侣。”
“什么?”莫鸢惊奇地放下手中的筷子,道:“竟有这种奇事?那,可找见原因了?”
“怪就怪在这儿。自从第三对情侣出事,大家发现了这之间的联系后,情侣之间便不再见面,以期能躲过灾祸,白天之后,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将自己紧锁在家中,可是……当家人第二日打开房门,便发现,男子依旧死去,女子仍然会疯癫……”
众人屏息凝神听惜灵说话,似乎都不约而同想到了什么。
“那些女子的口中,都会不约而同地重复喊着一个字……”
“魔?”莫鸢问道。
“不错!”
“这……”程青陷入了沉思状。
“所以,我在想着,二位公主,咱们是不是……”
“你想在这城中多留几日,会会她们口中那个魔?”莫鸢插嘴。
“知灵儿者,莫过公主。”
莫鸢看看孟月,见孟月眼中亦是肯定之色,还对她点了点头,这便又看向众人,见众人皆为纷纷默许的态度,这便对惜灵说道:“好,我们都听你的。城中如此之乱,咱们这样走了,心中确实不甘。”
“既如此,那大家在房中自是要小心,尤其是……”惜灵看向程青莫鸢,眼中满是担忧。
“放心吧,它若真来了,我便一鞭子抽死它!”莫鸢对惜灵笑笑,又看看程青,继而脸红,抓起筷子,又夹了一口菜肴。
入夜,惜灵睡得很不踏实。
程青与玄龟一间房,自己与青芒如歆等一间房,莫鸢则与孟月睡一间房。
莫鸢或许会是魔物的攻击目标,孟月偏又手无缚鸡之力,自己睡在她们的隔壁,非得打起万分精神,时时竖着耳朵关注隔壁是否出现什么动静,因此她整个人干脆就是和衣而睡的。
直到过了二更,也没什么动静,惜灵终于在极度的困倦之下,缓缓闭上了双眼。
第二日一早。
“灵儿,快开门!”门外传来咚咚咚的声音,惜灵迷糊地睁开双眼,开了门,见莫鸢与孟月已洗漱穿戴好,笑吟吟地站在门前,紧接着,玄龟与程青亦出现在门口,心中这才松了口气。
“昨日,可有什么异常?”惜灵一边将众人往房中引,一边问道。
小二哥紧接着送来了粥食早点,又匆匆退出,关上了房门。
“倒也没什么,就是……”莫鸢开口,一边看向欲言又止的孟月。
孟月见众人皆看向自己,便脸红道:“梦中,似乎有个声音在要我跟他走……可是醒来,却发现公主紧紧抓着我的手……”
“怪就怪在这儿!可是,窗子却是开着的!”莫鸢接着道。
睡前,她明明仔细检查了门窗,可这窗子,又似乎是从里打开的。
不会是她,不会是孟月,那又会是谁呢?
“程大哥,你那儿,可有什么异常?”惜灵又转向程青。
“这……我睡得很沉啊,什么感觉也没有。”
“倒是我,发现了不一样的东西。”玄龟道。“什么?”
“睡得模糊,我看到一团黑气绕在程兄弟周围,但它似乎发现了我,警觉地从窗缝之中逃走了。”
……
众人陷入一片沉默。
看来,这贪狼城之中,却有魔物,它盯上了惜灵一行,却忌惮于众人的功夫,最终没有下手。
可是……为何它会对孟月产生兴趣,他为害的,不都是情侣吗,可是孟月,却是单身啊??莫非……它将程青与孟月,误视为一对?
一边吃着早点,众人心中一边疑惑地想着。
“嗯……既然要留在城中,不如,咱们今日去走访一下出事的人家吧?”待众人用罢早饭,惜灵提议道。
“好。”众人纷纷附和。
“掌柜的,可有城中的地图?”走出房间下了楼,程青走到柜台,询问掌柜。
“客官,您要贪狼城地图?那您可算问对人啦!这贪狼城地图,别处没有,小店却是有的!”
“给我来一张!”程青从怀中掏出半锭碎银子,拍在柜台上。
“诶,好咧,客官!”掌柜的满脸堆笑,从柜台中拿出一卷画来,缓缓展开。
“对了,出事的那几家人,掌柜可知在哪?”惜灵上前来,接着问道。
“知道啊,这贪狼城中,就没有小的不知道的事情!”
“那,烦请掌柜,”惜灵用嘴努了努柜台上的朱笔,道:“将出事的人家在地图上为我们标出来。”
“几位客官这是要?”掌柜惊诧,一时间竟无了动作。
“我们路过此地,对城中发生的事情甚为好奇,所以想去走访走访。”惜灵和颜悦色地抱拳道。
“啊……几位客官……”掌柜这才细细打量众人,见这一行确非凡人,这才拿起朱笔,在地图上描画起来。
“若几位客官能将城中怪事解决,那可真是我贪狼城之福啊!几位客官,慢走啊!”掌柜将地图双手递给程青,一边对众位英雄好汉抱拳示意。
程青接过地图,转手便交给了惜灵。
一行人走出客栈,展开地图,沿着掌柜的标示,前往离客栈最近的一户人家。
贪狼城城内街道呈环形状,经过几个拐弯后,惜灵一行很快便来到了地图上标记的一户人家。
只见这户人家门大大敞开着,惜灵在门口敲了几下,见无人应答,便抬脚越过门槛,走了进去。
一个约莫四十多岁的男子,头发乱糟糟,已有了些许银发,此刻正坐在院中,用一根很短的木棒,一下下敲着自己的水缸,眼神涣散,见有人进来,竟也丝毫不管不顾。
“大叔,冒昧打扰了。”惜灵凝住,看了看这人,继而走上前去。
“儿呀,我的儿呀!”这男子见着程青,眼中顿时有了光彩,将手中木棒一丢,起身直直便朝程青扑去,一把便抱住了程青的胳膊。
“呃……”程青满脸尴尬,不过已大致猜到此男子家,便是刚刚经历了丧子之痛的人家,便也不好乱动,只由那中年男子将自己抱着。
“咳,咳……大叔……”惜灵戳了戳男子的胳膊,见那男子也是不理,只得丢给程青一个眼神,要他好好安抚,留下玄龟陪在原地,惜灵则与莫鸢、孟月一道,走入了里屋。
一进屋,便是一股浓浓的中药味,向着味道所在地前行,正是这家的厨房。
惜灵走上前检查,发现药罐中的水几乎要烧干,浓褐色的药汁已经流满了整个灶台,正向地上前行。
“哎!”惜灵示意莫鸢从缸中舀一瓢水过来,复又倒入罐中,并拿着旁边的抹布,匆匆将污渍擦净。
“咳咳……”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从里屋穿出,三女互相递过一个眼神,惜灵将手中抹布洗净放在灶台边,将火又重新调整到合适的状态,由那药罐继续熬着,然后与二人一同走入里屋。
“咳咳咳……呜呜……我的儿呀!”走入里屋,映入眼帘的是一间乱糟糟的卧室,一名中年妇人正躺在床铺之上,一边咳着,一边不停地流泪。
她的双眼因为过度流泪,此刻早已红肿,几乎要张不开眼,听着有人的脚步声,还以为是她的相公端了药过来。
“我不吃,我不吃药!你去,快去,将咱们的儿子找回来呀!啊!……”妇人说着,复又将头埋入棉被之中,用棉被边揩着自己的泪。
“药都熬过了,我刚为你添了水,一会儿才能好。”惜灵看着这妇人,心中说不上的难过,喃喃开口。
“你……你是谁!我相公呢!”那妇人将埋入被中的头伸出,张开眼睛去看,却只见三个朦朦胧胧的身影,似是三个纤瘦的年轻女子,服饰与面庞却看不真切。
“这位大婶,你相公在院中……我们是过路人,看到你家门开着,便进来看看。”
“……”
“大婶你放心,我们不是坏人,只是想问问……有什么能帮你们的?”
“帮我们?”妇人歪着头想了想,继而又流起了泪:“帮我,有什么能帮我的?我勇儿都不在了,我还有什么活头哦!”妇人努力想将来人看得真切,却发现自己的眼睛,无论如何也无法张得更大了。
“……请问,您的勇儿,是何时去的,当时发生了什么?”惜灵心中不忍,如何向一个刚刚经历了丧子之痛的母亲询问她儿子出事的细节?可她们既是来查明这件事的,该问的,就必须得问。
“你!你个杀千刀的!竟然问我这种问题!县太爷那儿,我们都讲清楚了,不要再问我了!快走!”妇人想起儿子,情绪又有些激动了。
“……”惜灵三人对视后,纷纷陷入沉默。
“好吧,我不问了,不过……我是想替你儿子报仇的!”
“报仇?”
“对,找出杀害你儿子的凶手。”
“凶手?”妇人坐起身子道:“哪有啥凶手?门窗都是从里面好好锁着的,我家那口子一大早去叫他,人就咽了气了!”
惜灵三人再对望一眼,继续问道:“他的……勇儿的身上,可有什么异常?”
“没有!没有伤口,没有流血,那孩子啊……就像是睡着了般!”妇人陷入沉思,那一日的所见,她永生都不想再回忆起来,可如今听到面前这个女子说,能够帮她,就算孩子回不来了,能抓住凶手,为孩子报仇,也算自己勇儿九泉之下可以瞑目了。
“您再仔细回忆回忆,一定有什么细节是您忘了说的。”惜灵继续追问。
“……”那妇人歪头想了一会儿,接着道:“啊,对了!勇儿的脖颈之间,有一股黑气绕着,好一会儿才消散!那之后,他的面上,也变成了黑紫色!似中了毒般!可县衙的仵作查验后,说我勇儿并未中毒,也觉得他那死因蹊跷!哎……我的儿啊!爹娘可就你这一个孩子啊!你让我们以后,可怎么活啊!”妇人说着,一边又开始锤自己的腿,一边不停地哭。
“大婶……人死不能复生,可若勇儿泉下有知,知道您和大叔如此伤心,我想他也不会好过,不愿安心去投胎的……”惜灵坐在床沿,轻轻抚着妇人的背,柔声劝道。
“我勇儿……真的还地下有知吗?”妇人突然止住哭声问道。
“是啊,他不但地下有知,他还会很感激这一世做了你们的孩子呢!如今你们要做的,就是要替他好好地活下去,不然,他不会安心去投胎的!您这身子要快快的好起来,我看您还年轻,再生一个,也不是不可能,还有大叔,他想勇儿想得太急,看谁都像勇儿,这日子可是无法过了,您两口子可要好好振作起来才是啊!”
“……”妇人听了惜灵的话,想了又想,接着道:“好,姑娘,我就听你的,请你,务必要查出那凶手,为我勇儿报仇啊!我给你磕头了!”妇人匆忙支着身子准备起身,被惜灵拉住,惜灵道:“大婶儿,我们就是路见不平,看不得那恶人欺负老百姓,您可千万别磕头,我一个丫头片子,受不起这个,您呀,只要把身体养好,和大叔赶快振作起来,过好你们的日子,这就算给我的报答了,您看行吗?”
“行,姑娘,大婶就听你的!”
惜灵给孟月一个眼神,孟月赶忙去厨房将药罐中的药盛入碗中,端了过来,惜灵将药吹凉,喂给妇人,扶她躺下,这才走出里屋。
原以为程青还被中年男子抱着,却不想来到院中,发现男子早已放开程青,继续坐在矮凳之上,敲着他那水缸,眼中失神。
惜灵看看程青,见程青微微摇头,只得上前。
“勇儿!”惜灵猛扎扎在男子耳边喊了一声。
“勇儿!勇儿在哪儿!?”男子惊慌,立时丢下木棍起身,匆匆地四处张望。
“大叔,”惜灵将手按在男子背上,柔声道:“勇儿他,从来就没离开过啊!因为,他舍不得您与大婶!所以……就算他人走了,可他的魂,还在这院中飘呢!”
“不,不可能!你看得见他?你看得见我的勇儿?”男子失焦的眼神终于聚拢起来,紧紧地盯着惜灵。
“不错,我能御天地之物,您儿子的灵魂,我自是能够看得见的!”惜灵微微一笑,不疾不徐道:“此刻,他正在房中,在病床边陪他的母亲呢!”
“不可能!”中年男子立时便撒开腿要往里屋跑。
“哎,大叔,您先别急~”惜灵拉住男子的胳膊,站到他面前:“此刻,勇儿与他娘亲,正有些体己话要说呢,您若进去了,他们反倒不好意思了。”
“体己话,他说了,我娘子能听到吗?”男子愣愣地,似是反应不过来般,顺着惜灵的话说下去。
“此时此刻,自然是听不到,可是到了夜里,大婶睡着了,那些话便会出现在她的梦中。”
“那……此刻你能听到吗?”
“我?呵呵,我自是能够了。”
“他……我儿,同他娘,说了些啥?”
“你且与我去大婶窗边,我细细听来,与你讲。”
“好,好!”男子高兴得手脚都不知该如何放,只得随着惜灵,悄悄来到窗下。
惜灵做了噤声的手势,便侧耳恭听,男子则是不敢动弹,更是连大气也不敢出。
惜灵听了一会儿,若有所思地点着头,又不时地看着男子,看得他心中激动,却又不敢发出响动,生怕有了什么声音,让母子二人的谈话中断了。
过了半晌,惜灵似是终于听完了谈话,这才给男子一个眼神,示意二人离开窗下。
“你,你都听到什么了,公子?”回到院中,男子焦急地问道。
“这个嘛,他同你夫人说,他的死因,有蹊跷,能听到他讲话的人,将会查出凶手,为他报仇。”
“至于您二老,莫要过份伤心,你们现在年纪还轻,若是肯努力,他可以等等,若你二人能怀上孩子,他会投身进来,还做你们的孩子,至于是男是女……就要看你夫妇的造化了……”
“真的?是男是女都好啊,只要我的勇儿!我勇儿能回来!”
“所以,他的死,你们不用再伤心与操心,如今只要调养好身子,再生一个小孩,你勇儿便回来了。”
“真……真的吗……?”男子嚅喏着,嘴唇抖抖索索,对这话似是不敢相信。
惜灵瞟了一眼他的反应,接着低呼道:“啊!他出来了!”
“啥?”
“你的勇儿!从里屋出来了,正往你面前走呢!”
“啥!”男子立时浑身一震,几日的浑噩似乎也随之而走,两只手搓着裤管,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整个人看起来别扭极了。
“他走到你跟前了!”
“勇儿……”男子不敢相信,双唇依然哆哆嗦嗦,眼睛紧紧盯着面前的空气,却什么也看不到。
“他……他给你跪下了,正在给你磕头呢!”
“啥!?”
“他说,父亲,孩儿等你,等着还做您的孩子!”
“啊!!!!!!”男子再也顾不得许多,爆出一声大哭,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下,伸出双臂去抱那个他看不见的,在年轻公子眼中却正跪在他面前的孩子。
看着男子的反应,孟月、莫鸢眼眶都有些湿润了。
尤其是孟月,她从未想到,一个父亲,可以如此爱自己的孩子,想想自己的父王,平日表现出的,大多是威严与不可亲近,可若自己真有什么事去在父王前头,就算不会表现得如此明显,他心中的痛,与这男子只怕是不相上下的。
莫鸢更甚,离家近两月,如今看到这一幕,已是极度想念自己的父王,恨不得马上便插了翅膀,飞回烈炎王宫,伏在父王膝头,重享父女温情。
“孩子,我的孩子啊……你去的冤枉啊……是爹不好,爹没能耐,爹找不到凶手为你报仇啊!”男子的泪水在他面上流淌,此刻也顾不得在外人前的尊严了。唯一的孩子都没了,他还有什么不能失去的。
“您儿子说了,这个仇,要我们来为他报!”惜灵柔声安慰男子。
“真的?”男子回头,抽着鼻子问惜灵。
“不错,方才不说了嘛,能听到他说话,能看到他的人,就能为他报仇。”
“……”男子沉默了半晌,终于起身,道:“好,我相信你。请你,务必为我儿报了这个仇!”说罢,男子重重跪在惜灵面前,对着一行人,磕了三个响头。
“大叔,您这是作甚,快快起来!”惜灵蹲下身子去扶这男子。
“您啊,现在重要是赶快让大婶的身体好起来,你们二人,快快再怀一个孩子!若你们继续伤心,勇儿不知何时才能再做你们的孩子哟!”
“可是……我们都这个岁数了,真的可以吗?”男子问。
“大叔,这您就不知道了,在我的老家,还有六十岁怀孕的女子哪!何况,勇儿如此想再给你们做孩子,您相信我,一定可以的!”
“……好……好,那,那我们就……就试试……”
“不是试试,你们一定能够再怀个孩子的!”惜灵笃定地拍拍男子的肩膀,安慰道。
“那……众位恩公……我勇儿的事……就拜托你们啦……”
“您放心,我们一定找到凶手,替您手刃仇人!”
男子千恩万谢地送走惜灵一行,关上了家门,准备开始新的生活。
“哎,我说,你刚才那一出,也太神了吧?你真能看见他们那儿子?”莫鸢好奇地围在惜灵身边问东问西,孟月亦是一脸崇拜,跟在惜灵身边等待她的回答,唯程青与玄龟二人走在后面,抱怀苦笑,无奈摇头。
“嗨,哪能啊,我若能通鬼神,那我岂不也是神人了?”惜灵强迫自己从难过的情绪中走出来,用轻快的语调为二位公主答疑解惑。
“那就奇了,我本不相信鬼神的,在你身边听着都像是真的呢!”莫鸢诧异,继续追问。
“是啊,快,灵儿妹妹,说说,你是如何做到的?”一路上心事重重鲜少开口的孟月,此时都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跟着莫鸢一道追问起来。
“嗨,二位公主,您说,这人若经历了丧子之痛,最期望的是什么啊?”
莫鸢歪着脑袋想了想,道:“那一定是这孩子并没死,还在他们身边了!”
“没错啊!所以我告诉他们,虽然他们看不见,但是我能看见啊!他们的孩子虽然死了,可灵魂还绕在他们身边,那他们心中,是不是多了些安慰呢?”
“可是……只是灵魂,并不能安慰他们,因为他们看不见摸不着,只能凭借想象啊……”孟月若有所思一番后,也跟着开口。
“对呀,这便是高明之处了!我说那孩子灵魂仍在,可他们要快快努力再生个孩子,那勇儿便会投胎到那孩子身上,他们的孩子是不是等于又回来了?”
“那你,这便是给了他们希望啊!”莫鸢抢答。
“公主,太聪明了啊!”惜灵一拍大腿。
“原来是如此,灵儿你可真聪明,一会儿咱们见到的那些人家,是不是都可以用这样的方法来安慰那些丧子的父母啦?”孟月在一旁由衷赞叹惜灵的应变能力。
“不错啊,公主,就依您说的,咱们就这样做吧!”惜灵亦是笑吟吟地附和。
“哎呀,灵儿,你可太聪明啦!”
“是啊!”
莫鸢与孟月二人,此刻如同迷妹般将惜灵一左一右搀了起来,二人的头纷纷靠在惜灵的肩膀之上。
“哎,大师,”程青走在后面看这三个女子,不由好笑:“这灵儿,女扮男装都这样讨姑娘喜欢,还好他不是男子啊,否则,这天下得多少男子打光棍啊?”
“哈哈,是啊是啊,想不到这小丫头还有这种异能,真是啊……哈哈!”玄龟亦是抚着胡须,随程青一道,哈哈大笑。
按图索骥,一行人很快便找到了第二户出事的人家。
“这位大叔,请问……这里可是小晴家?”一个衣着锦缎,正欲进门的男子,听到身后有人这样问,便转过身来。
“你们找晴儿?难道你们不知道她已经……”男子目光中有些黯淡。
“……您是晴儿的父亲吧?”
“……不错。各位,请进来说话。”男子沉默半晌,打开院门,将惜灵等人迎了进去。门口已经开始聚集围观的人,这城中人人都知他家女儿疯了,原本与张员外儿子说好的亲事,也就此作罢了,可再丢不起这被围观的人了。
这户人家,看着条件不错,算是贪狼城的大户了,从这男子的悲痛程度可以看出来,这家也不止晴儿一个孩子,所以他才不如方才那对夫妇般生无可恋。
“大叔……晴儿她……可在家?”惜灵抱拳探寻。
人既已请了进来,有些不过分的要求,男子便也不好再拒绝,沉声道:“有,诸位,随我来吧。”一边走在前,一边低低地叹气,看来,女儿出事,着实叫他心里不舒服,这贪狼城闺阁中的少女那么多,为何偏偏就轮到了他那倒霉的女儿呢?
“诸位,请。”走到一间房屋门口,男子停下脚步,从怀中掏出一把钥匙,掀开门帘,打开门锁,示意众人。
“各位,我女儿可能会伤人,请你们务必小心,莫被她伤着,也莫伤了她。”惜灵等人进入,男子跟在后面边走边说。
“数星星数柳枝数~阿勇……”一个女声从内屋传来,众人循着声音往里走,却见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紧紧将自己缠在棉被之中,嘴里嘀嘀咕咕地在轻声念叨些什么。
“晴儿?”走到近旁,惜灵柔柔张口,却还是将这名唤晴儿的女子吓了一跳。
“啊啊啊啊啊!别过来!!!”晴儿在棉被中撕拉踢咬,如同一只受惊的小兽,拒绝任何人的靠近。
“哎……”男子看了,心中难受,不由得别过脸去,用手捂着眼睛。
惜灵以极快的速度将手伸入棉被,点了这晴儿的睡穴,晴儿昏昏然倒了过去,不再发狂。
“你,你对我女儿做了什么!”男子惊恐,张大双眼用手指着惜灵。
“大叔莫慌,我只是点了她的睡穴,好教她平静一点。”
“当真?”
“童叟无欺。”
“……”男子不再言语,低着头,走到室外圆桌边,坐在圆凳上,垂头叹气。
“大叔……”惜灵看看同伴,走上前去:“恕我们冒昧,我们本是来自烈炎王城的人,昨日路过贵地,知晓城中发生之事,这才留了下来,欲查明此疑案,若大叔有任何线索,不妨尽数告知,可让我们找到害您女儿的凶手。”
“……你们,你们有这能耐?”
“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
男子定睛看看惜灵,又看看与她同来的那些伙伴,众人脸上皆是一副笃定的神情,这才勉强相信,指了指面前的圆凳,示意惜灵坐下。
“哎……”下人倒了一壶茶来,男人拿起面前的茶杯,为惜灵倒了一杯茶,接着道:“我这女儿啊,随她娘,长得一副好模样。”男子给自己倒了杯茶,轻呷了一口,接着道:“打小她便是城中有名的美人儿,自从到了年龄,来提亲的人更是络绎不绝。千挑万选,我为她挑了张员外家的儿子,人品才貌俱佳,又是长子,将来肯定能让她接着过好日子。”
“谁知,这丫头知道后,死活不依,就是不愿意嫁,她娘问起为什么吧,她便说已有了心上人。”
“再追问她叫什么,她便说,过两日便要那人来家中提亲。我自是不愿啊,可既然她开口了,那男子要来便来,我也好当面叫他死了那份心。”
“可谁知,约好的时间,那男子却没来,晴儿不放心,差人去打听,这才知道,那男子前一夜,横死家中,死因不明啊!”
“后来……后来……没两日,我的晴儿便成了这副模样……口中日日念着什么阿勇,我想,大概就是她心仪的男子吧?”
“哎,都怪我糊涂,若早知道这样,我允了便是,我女儿也不会成如今这模样啊!”男子懊悔地握拳砸桌,低着头叹气不已。
“大叔,晴儿……可请大夫看过?”
“请了啊!当日便请了城中最好的几个大夫来看,都没看出所以然。道士、甚至连跳大神的都请了,连法事都做了三场,根本不顶用啊!这不,她娘每日一早,用过饭便去庙中求菩萨,算上今天,已经连着去了第五日,一点儿用也不顶啊!”
“呃……菩萨,神明,小民并非有意,冒犯冒犯啊!”男子察觉自己似乎说错了话,赶忙站起身来呸了一口,低下头不停地搓着手,对空中举拜。
“晴儿她……出事当天,可有什么异常?”
“异常?”男子想了想,紧接着拍了拍大腿,道:“对,是她的丫鬟先发现她不对的,据晴儿丫鬟说,开门看到小姐,发现她脖颈之间似乎缠绕着一团黑气,看见人来,便从窗缝中飘走了!起初,我们还以为她是中了毒,可大夫验过后,说是并无中毒的迹象,这就怪了……哎,我的女儿呀!”男子不停地哀叹,可见是对女儿的症状一点儿法子也没有。
惜灵看了看内室的晴儿,思忖半晌,回过头对男子莞尔一笑:“大叔,若是不嫌弃,可教我试试。”
“少侠有办法?”男子惊喜,从凳子上立时起了身,想到前几日的徒劳无功,心中不觉又丧下气来。
惜灵亦站起身来,双手抱拳道:“并无十全的把握,只是……但凭一试,就算不成,也不会对晴儿姑娘有任何损害。”
“这……”男子沉吟一会儿道:“那好吧,如此,便有劳少侠了。”
“只是……”惜灵看了看周围的同伴,道:“这诊治过程十分地奇特,我只需要我的师傅留在房间里,至于其他的人……”惜灵看着同伴与男子,并不再说话。
程青、莫鸢孟月纷纷点头,便要向门口走,这男子却不依的“啊”出一声,众人便纷纷回头看他。
“少侠……我女此刻并不清醒,留你二男子在内,我实在是不放心啊!”
“呵呵,这个大叔大可不必担心,其实我本是女儿身,只是为了行走方便,这才刻意扮了男装的。”
“不错,这一点,您大可放心,我们皆乃修行之人,是万万不会对令嫒做什么非分之想的,此行也不过是为了救死扶伤罢了。”玄龟亦跟着道。
男子此举虽然无礼,然为人父母者,护孩之心,却又并谈不上过错。
“呃……如此说来,倒是在下失礼了……”男子抱拳示礼,一边回头看看躺在床上的女儿,一边咬咬牙,道:“那么,便有劳二位高人了,我等便在屋外等候,如有任何需要,请两位随时吩咐。”
“好说,好说。”惜灵举举拳,算是对男子表达了意思。
男子转身,跟着程青一行走出屋外,关上房门。
“呃……几位少侠,不如去厅内小坐,饮茶片刻?”男子浅笑招呼道。此时他的心思全然在内室,可是身为主人的礼仪,他又不可随便失了。
“无妨,我们在此等候便可,说实话,我也很好奇我这妹妹将用什么方法治好您女儿呢!”程青呵呵笑答,男子见众人态度坚定,便不再坚持,只是搓着手来回地踱步,偶尔将耳朵贴在门缝上,听听里面的动静。
“大师,您说,以幻灵之术,辅以您给灵儿的黑葫芦,可否能将这姑娘身上的魔气尽数吸走?”惜灵检查了检查晴儿的脖颈,心中有了些许定论与把握,这才回头问玄龟。
“呵呵,丫头,你可真是聪明。”玄龟抚抚短短的胡须,亦是上前仔细检查了女子的脖颈,转身对惜灵道:“你与我正是想到一处去了。既然是外邪入体,必然有些方法能够将那外邪从此女子体内驱走,而幻灵之术配以黑葫芦,正是最好的方法。”
“啊!”灵儿大喜过望,原本只是抱着侥幸的心理打算试试,并未有十足的把握,如今看玄龟亦是此言,这才沉下心来,道:“既然如此,那咱们便开始吧!”
“好,灵儿,就看你的了。”玄龟满意地点点头,扶着胡须,眼中尽是带着欣赏的笑意,退到一边。
“嗯!”惜灵回看玄龟,被肯定的滋味令她信心倍增,这便整理衣着,站定在女子身侧,起了手势,口中念念有词:“心守合一,凝神静气。世间万籁,皆为我行。明空四海,洞察天地。无水波澜,倾覆狂载。点滴之间,皆为我用!”
室内顿起风波,看来惜灵的功力又精进不少,所有的物体如同悬浮般静止在空中,玄龟亦看得目瞪口呆,惜灵趁机大喝一声:“邪魅魍魉,收!”
黑葫芦从惜灵腰边缓缓腾起,腾空悬在她胸口一尺五寸的距离,从惜灵掌心中喷薄而出的金色符文,一圈圈缠绕着黑色葫芦,葫芦不停地颤动,似乎与符文起了反应。紧接着,在符文的作用下,葫芦口朝向躺在床上的女子飞去,在距离她脖颈八寸的位置停了下来,葫芦口正对女子脖颈动脉,一股黑气被缓缓析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慢地流入了葫芦。
惜灵就那样保持站姿,不停变换手势好教葫芦能有源源不绝的动力吸纳那些邪魅之气。待到最后一丝魔气从女子体内被吸出,金色的符文托着葫芦落在惜灵腰上。
“呼,好了。”惜灵右手抓住葫芦,左袖口拭拭额上细密的汗珠,这才回头将葫芦重新系在腰间。最后一个金色符文跟着跑进了葫芦,原本不停反抗的魔气逐渐平静下来。
似乎沉睡了许久的女子逐渐转醒,室内的一切看来如此熟悉却又仿佛隔了许多年的光景。
女子终于完全看清室内状况时,却见一老一小两名男子正在床沿边关切地看着自己,而这两人,她分明就不认识。
“啊!”女子尖叫了起来,惜灵与玄龟互望,相视一笑。
“怎么了怎么了!”晴儿父亲听到女儿的声音,早已急得跳脚,待惜灵过来开门,他便立刻冲了进去,跑到女儿的床边。
“爹爹……这里为何有不认识的人,在女儿闺房之中?”晴儿开口,声音娇脆,甚是好听。
“女儿……女儿……你好了吗!你看看爹!”男子狂喜,捧着女儿的面庞,想要仔细看看她眼中的澄清。
“爹爹~”晴儿被父亲这一捧,反倒不好意思了。自她及笄,父亲便再未对她如此亲昵,如今突然这样,倒是令她无所适从。
“爹爹,您说什么呢,女儿不是一直很好嘛?”晴儿的反应出乎众人的意料,她似乎已经忘记了在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
“那个,阿勇他……”做父亲的并不愿提及这些,女儿刚醒,总不好给她刺激,可是唯有问出这个问题,才能知道她是不是真的好了。
“阿勇是谁?”晴儿张大双眼,无辜地询问,这一问,反倒把男子问住了。
没想到,原本为了和那阿勇在一起,不惜与家中长辈闹翻的女儿,此刻竟记不起这阿勇是谁了。看来,她与那男子之间的一切,都已被忘得干干净净了。
“对了爹爹,今日是何时了?”晴儿突然问出这样的问题。
“呃……二月初三……”
“哎呀糟了!”晴儿这便要下床,口中念叨着:“爹爹,快要来不及了啊,您不是说,二月初八便要女儿嫁到张员外家吗?女儿这里还什么都未准备呢,这可如何是好呀?”
众人看到这情况,不由得纷纷愣住,唯独惜灵,眼中情绪甚是复杂,不知在想些什么。
“姑娘,你当真,不记得阿勇了?”莫鸢不死心,仍然上前,问出一句。
“啊~阿勇……嗯……”晴儿倒是认真地低头想了一会,才扬起脸笑道:“隔壁张伯伯家的孙子,倒是给取名叫阿勇的,怎么,那孩子近日又调皮了吗?”
……
“好了,你们都别问了。”惜灵突然开口。
“既然令嫒已无大碍,那,我们这便告辞了。”惜灵对男子抱拳,转身便欲走。
“啊……少侠等等!”男子追喊。
惜灵立住,转过身来。
“少侠大恩,无以为报,您既是行走江湖之人,我这里有些上好的金疮药与灵芝,少侠不妨带着,以备不时之需。”男子走出屋子,吩咐下人速速去准备。
“这……不必了……”
“我知少侠侠义,普通黄白之物定是不入您的眼,但我府中收藏的这些东西,却是上好的珍品,此乃我一番心意,还望少侠,莫要推辞。”男子恳切地抱拳,一边弯下腰来。
惜灵想了想,倒是也好,带回军中,指不定何时,便用得上了,这便点点头,站在原地等候。
下人很快将东西拿了来,交到自己老爷手中,男子又毕恭毕敬将这盒子递给惜灵,惜灵微笑着,收下盒子,这便告辞了。
众人走出晴儿家,前往地图所示的下一个地点,而惜灵,却似心事重重。众人看在眼里,也知她不想说,便不再追问。到了傍晚,日头将落时,终于将城中死了儿子的人家一一规劝,而女儿疯了的人家,在惜灵的医治下,也纷纷好转,这些人家或者富贵,或者贫穷,却都以自己的方式向惜灵表达了谢意,所以众人出发时虽是空手,回到客栈,程青怀中却是抱着大包小包的谢礼,其中,竟还有一户农户赠送的二两肉,而这二两肉,大概是他家中最为值钱的东西了。
人与人相处便是这样,有时你认为是举手之劳的帮助,对别人来说却是齐天的恩德,他必定要想着法子将自己认为好的东西赠还于你,这样他才不至于不能食,不能寐,不必时时刻刻惦记着要报答你的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