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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一直以来的怀疑终于在这刻被彻底证实，如意再也不能克制自己，浑身如同筛子一般颤抖了起来。两行清泪从她的眼眶无声地流出。
“跟我走吧乐乐，不要再回去了，我带你远走天涯，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你若愿意，我现在就可以准备，咱们即刻便走！”青末离开座位，半跪在如意面前，紧紧用双手扣住她的手腕，哀求着。
如意看着面前这个面容俊秀的男子，思绪一下翻飞回小时候。
面前的他，在任何时候都像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一般护着她，只要有他在的地方，便从来不会让自己受半分委屈。
“好不好，乐乐？”青末的声音变得哽咽，泪水滑过他的面庞，他将自己的脸深深埋在如意的膝盖上。
看着他极力克制的颤抖的肩膀，如意有些动摇。她知道，只要自己真的愿意，青末随时能想出一百种办法带她离开这里。经过这些年的打拼与积淀，青末已是城中的名角，甚至他所有吃穿用度上的节约都是为了积攒一些财富，为了能够有一天，她点头，他便能立刻带她离开。而这些钱，足够他们去另一个地方，重新开始生活。
可是……可是小姐怎么办？老爷的大仇怎么办？自己若是离开了，从此恐怕跟韩家再不能有半点瓜葛。想着老爷夫人对自己的照顾，想着小姐对自己如同姐妹的亲近……她……她做不出来啊！还有……还有张鵆……这个让她看一眼就深陷其中的男子，和他在一起的这些日子，是她人生中最最幸福的时光，被他那样地呵护着，她怎么舍得离开，若是她走了，他又怎么办？想到这里，如意的思绪开始纷乱，难过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我……我不能……”摇着头哽咽着，如意挤出这四个字。
“什么不能！难道你还想回去那个虎穴吗？难道你对他就那么不舍吗？他能给你的呵护和疼爱，我都能给你，而且不会比他少！”青末猛然抬头，不可思议地望着如意。
“不，不是那样的……”如意的心里，觉得好酸楚。
“那是哪样？你别忘了，他对你好，是因为他把你当成了别人！难道你要一辈子做别人的影子吗？”青末有些歇斯底里的轻喊着，喉咙里嘶哑着无数的痛苦和绝望，两年来数不尽的担忧与辗转难眠的夜，那些紧紧扼住他喉咙的窒息，终于在这刻到达顶点。
“……我知道。这些我都知道。可是，我别无选择。哥哥，”如意紧紧捏住青末的手，重重跪在他面前：“求你了，青末哥哥，帮帮我，帮帮小姐，好不好？”
青末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他明白，乐乐心里，不可能没有自己一丁点儿位置。若自己真的执意要带她走，她大概也不会拒绝。只是……
“哥哥，妹妹自从进了韩府，老爷夫人和小姐，从上到下都待我恩重如山。之所以选择代替小姐嫁入丞相府，也是为了让小姐脱身去查明老爷一事背后的冤屈与真相。妹妹虽然没读过什么书，可认字是小姐教我的，做人，是妹妹跟在夫人身边，耳濡目染学来的。爹娘死得早，老爷和夫人，就如同我的再造父母，小姐跟我一同长大，她就如同我的亲姐妹一般。韩家的事，我不能不管。就算做谁的替身也好，影子也罢，我必须完成我承诺小姐的事情。这是我所要背负的，甩不脱的东西。”
“……”
心仿佛被无数条鞭子狠狠地抽着，半晌，青末才冷静下来。他心里很清楚，如果今天真的让如意跟自己走了，以后跟在自己身边的，怕是一具空壳。每个人来到这世上，都有自己要完成的意义。也许，从她进韩府那天起，这一生的命运都早已被写好，无从更改。
“……好，我知道了。那你想要怎么做？”青末深呼一口气，站起身。至少……无论何时，只要她需要，他便一直在。
“我想请哥哥，治好我的身子。既然他们不愿意，我就偏要怀上这孩子！”如意坚定地对青末说道。
“你这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啊！”青末疾呼。
“不然呢？我总不能，坐以待毙。”如意淡然地笑，心里却如同刀割。她也不知，今日的选择是对还是错。然而，她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整整两年，小姐那边没有任何动静。真相若一直不来找你，那也只有你主动向着真相的方向去。
“……罢了……罢了……”青末叹了口气，转过身，去抽屉里拿出笔墨纸砚。
“来，为我研墨。”青末开口。
如意往砚台里加了一点清水，用右手拿起桌上的墨条，左手扶袖，轻轻在砚台中研磨。
青末在纸上写下一个一个字，那些字仿佛带着他对如意的执念与那些年少的回忆，渐次远去。直至最后一个字落笔，青末将毛笔耽在砚台之上。
“你且看好，这是从今日起，我会为你抓的每一味药。”青末白皙而修长的手指一一点着指上的字。“像你这样偷偷跑出来寻医，自然是不便带着那些药材回去的。你且先回去，我会亲自把药材送到你府上，你只需一个时辰后，派个人来接应我便好。”
“……嗯。”
“拿到这药材后，你须一一将之辨认。以后每隔半月，我会在当天的戌时为你送药，记得派个信任的人来接应。若你喝的汤药中，有任何一味与今天汤药不同的，千万别喝下去。明白了吗？”
“明白了，青末哥哥……”
“盯着你的眼睛一定很多，此事必须做得隐秘。好了，快回去吧，时间也不早了，莫让你夫家的人起疑。”青末情绪终于彻底平缓，温柔地看着如意。
“好。”又深深看了一眼药方上的药材，将之一一记下，如意转身。
“大恩不言谢，哥哥……谢谢你！”如意回过头，忍住眼眶的泪，柔柔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