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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别追了,要打,就跟我打!”惜灵清冽的话语一出,云霁却生生顿住了脚步。
这声音,这面庞……为何会在这里见到她?她不是应该在大焕的丞相府里吗?听说她还有了身孕……即使她是自己做梦都想得到的人,可这婚事……却是自己的父皇下旨所赐。一头是皇权,一头是国之重臣,无论哪一边,都是自己得罪不起的,他只有将那个灿烂的夜晚深深埋在自己心中,站在很远的地方,目送她,祝福她。
待惜灵看清了对面之人的面庞,瞬间傻在原地。
他能上战场了。
看来如今,他已得到皇帝的重用。
而“真正”的惜灵,已在三年前成为了丞相府的儿媳。
现在,面前的这个男子,他是皇帝的儿子。她的爹,是他的爹下旨杀掉的。而她,则是他的爹下旨许配给别人的。在如此注重人伦道德的大焕,他们之间,已再无可能。
不能了,不能继续将他放在心里。他看自己的眼神,分明是认出了自己。而他眼中盛满的爱意,竟丝毫不减当年。
怎么,自己竟让他记了这么久吗?可是……他,又何尝不是呢?在自己心里,在每个辗转难眠的夜晚,他都这样毫无征兆地冒出来,让她本无牵挂的心,反复拉扯地疼痛。不能,不能再爱了吧,明知这一切都没有结果。
她大仇未报,而他,前途一片光明。不如就这样,在这里,两军交战时,将一对爱人的情缘,就此斩断。
心里涌上的酸意模糊了惜灵的眼眶,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将泪水逼回眼眶,紧握手中的如歆剑,直逼云霁面庞。
如歆剑破风而来,却又生生停在距离云霁面庞三寸之处。
“好久不见了,你还好吗?”惜灵淡然地开口,话语中没有一丝情绪,反而透着些许刻骨的冰冷。
“我……很好。你……呢?”云霁喉咙有些干涩,下意识地吐出这句,却无更多。
憋在心中想对她说的话那么多,如今真的见到了,却不知该从哪个字说起,才能将自己的思念与绝望,一一道于她知。
“那便好。如今的情况,你也看到了。若不能放我走,那便杀了我罢。”惜灵竭力控制住疯狂跳动的心和近乎颤抖的音调,使这一切听起来都云淡风轻,似乎两人只是无关紧要,许久未见的陌路人。
“灵儿……”云霁喉头上下滚动,心中情绪万马奔腾,却只能无力而又艰难地挤出这两个字,这个他在梦中唤了无数遍的名字。
“怎么,四皇子殿下您在犹豫什么?害怕我挡了你的大好前途吗?这个简单,”惜灵上前半步,将如歆剑反手握住,剑柄处,对向云霁。
“拿着这把剑,杀了我,回去,便能向你父皇交差了。”
“灵……”云霁的心狠狠揪成一团。
他知道,她在怪他,怪他迟迟没有去提亲,怪他在她最困难的时候不能陪在她的身边,怪他……竟然是皇帝的儿子。
云霁垂着手中的剑,没有任何动作,只是呆站在原地,深深望着惜灵。周遭的一切他都听不见,这世界仿佛没有了更重要的事情,唯独眼前的这个人儿,他想再多看几眼,深深刻在脑海里。
此时此刻他已无法去思考,为何本该在丞相府的惜灵,本该挺着孕肚的惜灵,看来丝毫无事地出现在了这战场之上,还是穿着烈炎军的铠甲。
从前与今后他都来不及去想,他只盼时间能够停在这一刻,所有的一切都静止,而他,能够带着惜灵,从此远走高飞,离开这纷纷扰扰的尘世。
可惜,上天,并不会如他所愿。
一个大焕士兵挥舞着手中的刀,向着惜灵的后背冲过来。
云霁心下一惊,本能地绕过惜灵身体左侧,将她牢牢护在怀中。
“噗嗤。”云霁的左臂瞬间被划破,鲜血流了出来,而他并未皱一下眉头。
“你怎么样?”云霁低头问怀中的惜灵,面上是难掩的焦急与关心。
“……我没事。”惜灵答着,一边用如歆剑杀死了暗算她的大焕士兵。
“你快些走吧,此地不宜久留。”云霁开口。
他绝不可能伤惜灵,更无法容忍别人去伤害惜灵。
纵使此刻有千言万语想同她讲,奈何时机不对,只得从长计议,再做打算。
“……可你的伤……”盯着他血流如注的伤口,惜灵沉默一下,缓缓开口。
“没关系,皮肉伤。你快走吧。”云霁微微扬眉。灵儿还是关心他的,他有些高兴。
“……那你多保重。后会有期。”惜灵深深看了云霁一眼,继而转到混战的敌军中,拆解几招后,从乱军之中护送周副将,逃出了大营。
大战之后,云霁派士兵清算人数。
这一场瓮中捉鳖,烈炎损失了近三分之二的兵马,确也算是云霁出了一个好计谋,为大焕军一雪前耻了。
“此次真是多亏了四哥,咱们今日收获颇丰啊!”云痕兴高采烈地对云霁说道。
连日来的败退,早已锉掉了将士们的锐气,此番战役,终于也让大伙儿大吐一口恶气,不然真不知道有何颜面就这样回到大焕。
“……嗯。”云霁闷声回应,目光却不知道在看着哪里。
“四哥这是怎么了?”云痕诧异,一战告捷且大获全胜,本该高兴至极,可自己的四哥却为何是这个反应?
“没……可能是受了伤,觉得有点乏。”云霁恹恹地答道。
“啊,四哥,你的胳膊!”赢了胜仗云痕太过高兴,此时此刻才注意到云霁那受伤的胳膊。
鲜血已经不往外流了,大块的血痂凝结在铠甲外,触目惊心。
“瞧我这个笨脑袋!赶快,叫军医过来!”云痕重重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对身边的士兵吩咐道。
军医来到主营,仔细地检查了云霁的伤口,并做了清洗和包扎。
“奇怪,四殿下的伤口,似乎……是我军兵器所致?”军医包扎完毕后,疑惑地问道。
“对,我被误伤了。但没有大碍。一点点皮肉伤,几日就能好,还劳烦徐太医挂心了。”云霁温润地对军医笑了笑,似乎不愿再讨论这个问题。
军医见状,便不再言语,躬身告退。
“对了四哥,今日臣弟……见到敌军中有位故人。”云痕开口,似突然想起什么一般。
“哦?什么故人?”云霁扬眉。
“那……还是在云起战场时的事情。此人身为烈炎军,不知为何,却在看清臣弟的样貌之后,使诈放臣弟走。否则,臣弟很可能,难逃乱军之中。”
“敌军之人?这是为何?”云霁似乎想到了什么。
“谁知道呢,啊,对了,就是方才在营中,护送烈炎副将离开的那个士兵!这人可真是奇怪啊……”
云痕还在自言自语地絮叨,云霁的脑子却像炸开了锅一般。
是了,一定是灵儿……看到云痕与自己有几分相像的面庞,所以才会心念一动,放走了他。
云霁瞬间感觉自己心里酸酸的。
这些年,难道灵儿都同自己一般,日日被思念揪心?
难道她方才的冷漠,皆为伪装?
难道,她也如同自己一样,没有一时半刻,忘记过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