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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吧,林小姐,这里气温这么低,你身体又虚弱,为了孩子,也为了你自己的身体着想,还是尽快回医院吧,我看一会儿可能还会下雪,路上再积雪,就不好回去了,我们趁早回去吧。”宁医师把林淼淼从石板上扶起来,同时提议道。
林淼淼抬头看了眼天空,景城的天气变化,她比宁医师更加了解,她一只手扶在宁医师的手臂上,一只手轻抚着小腹慢慢从地上起身,然后点头答应,“嗯,回去,出租车师傅还在下面等着呢。”说罢,两人相互扶着慢慢走下了山。
因为天气太过寒冷,出租车司机寸步不离车里,还将车窗关得严严实实的,车内开着空调,车内气温很快就回暖了,他一直坐在驾驶座上,一会儿望着下山的路,一会儿又低头看看手机。
林淼淼拜托他在此等候,并给了他双倍的车资,他便一点儿也不着急离开了,哪怕能出去多跑几趟,多接几档生意,多挣几个车资,安心且耐心在此等候两个顾客下山,只是任何的等待,在这寒冷的冬天里,都会显得特别的漫长,他等着等着便趴在方向盘上打起了瞌睡。
林淼淼和宁医师从山上缓慢地走下来,人还没走近出租车,便已经隔着窗户看到了司机正在打瞌睡,司机睡得特别沉,隔着窗户仿佛都能听到他打呼噜的声音,两人相视一笑,慢慢走近出租车,然后在车窗上敲了几下,两个人轮番敲了几下,司机才渐渐醒过来。
他睁开睡眼惺忪的眼睛,抬起头来看了一眼窗外站着的两个女子,尤其是长头发的女子,他开了这么久的出租车,见过的人没有几千个也有几百个了,却从来没见过像她这么漂亮的女子,比很多杂志上的女明星不知道漂亮多少倍,只是她的脸色看起来非常的差,像一层薄薄的白纸,轻轻一戳就会破的那种,一看就知道是生病了。
他身为一个成熟的男子,且是单身男子,面对这样既柔弱又漂亮的女孩子,自然会情不自禁地萌生怜香惜玉之情,所以,他才会心甘情愿地在寒冷的严冬里,在这偏僻的墓园里耐心地等上她将近两个小时。
不仅是为了她付的双倍车资,更是因为他有一颗怜香惜玉的心,不忍这么漂亮的女子,忍受寒冬的凌厉,他顾不得先打开车窗回答她们,手忙脚乱地解开安带推开车门下车,然后绕到后面来给两人开车门,一边开车门一边热情地朝林淼淼说道:“两位小姐,请快些上车吧,外面冷。”
林淼淼见司机如此照顾自己,脸上难得露出笑容,真诚地向他道谢,“谢谢师傅,辛苦你在此等候了,还请你原路送我们回机场吧。”随后坐上车,宁医师朝司机点头致谢后,也一起上了车,像来时一样坐在林淼淼身旁,以便随时观察她的情况和照顾她。
司机轻轻地关上车门,快步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系上安全带,发动引擎,热心提醒了一声,“两位请系好安全带,坐稳了”而后驱车缓缓离开了墓园。
林淼淼没打算在此停留,所以直接买了双程票,出租车在机场门口停下,将车停稳当以后,才对两人说道:“两位,机场到了,再次感谢两位的搭乘。”林淼淼随即从包里掏出现金,按照约定付给了司机双倍的车资,然后与宁医师同时推开车门下车,然后由宁医师扶着自己步入了机场,检票进站,等候起飞。
沈佳宜出院后在叔叔婶婶家休养了一段时日,心里始终惦记着医院里发生的事情,却把自己的伤抛到了九霄云外去,趁着今日是于谦的生日,也顾不得外面如何寒冷,带着早就精心准备好的一份礼物,行色匆匆地出了门。
来到公司门口,看着面前巍巍屹立的大厦,忽然打起了退堂鼓,耳边响起了温立新的话,“我只是转达总经理的意思,你不能再留在公司了。”出院之后已经过了三个月,直到现在,她还是不相信于谦会真的那么冷酷无情,真的赶她出盛世。
她今天来这里,便是想要借着送生日礼物的时候,当面向于谦问个清楚明白,如果他当真如此冷酷无情,她也会不惜一切向他求情,求他不要赶她离开盛世。
想到这里,她顿时鼓起勇气,抬头挺胸,大大方方地走向敞开的大门,刚走到门口,一只脚还未踏进去,面前突然冒出来两个保安,并且还拦住了她的去路,“请留步,沈小姐,按照温特助的指示,你不能进公司,还请你离开。”其中一个保安用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对她说道。
沈佳宜当即一脸茫然地看着两个保安,十分不解,生怕保安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赶紧解释道:“保安大哥,你会不会弄错了啊?我是公司的员工,我是设计部的设计师,还是总经理亲自任命的总设计师,我为何不能进公司?你看,我还有工作牌。”
她一边说,一边慌乱地在包里翻找自己的工作牌,找来找去没找着,干脆把包里的东西一股脑地全倒在地上,然后蹲下来继续翻找,最后终于在一本记事本里找到了许久不见的工作牌,上面还残留着她出意外时不小心沾染上去的属于她的血迹。
她将工作牌紧紧攥在手里,然后将东西一把抓地装回包里,随后起身,将紧攥着的工作牌高高地举到保安的眼前,生怕保安看不清楚,还一字一顿地说道:“保安大哥,你看,这是我的工作牌,我叫沈佳宜,担任设计部组长,你们看,我真的是公司的设计师,你们让我进去,好不好?”
谁料,两个保安根本连看都不看一眼她的工作牌,面不改色地继续说道:“沈小姐,这是温特助亲自向我们安保部门下达的指示,温特助的指示,便是总经理本人的意思,我们不能违背,还请你不要为难我们,请回去吧。”
看到两个保安异口同声的说辞,沈佳宜满脸地不相信,不禁连连后退了几步,并不停地否认,“不可能的…不可能,不可能!我救了他,他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为什么要把我赶出公司?为什么一定要赶我走…为什么?”这下,她终于相信温立新之前在电话里对她说过的话,于谦是真的不想再在公司见到她了。
可是,到底为什么一定要赶她走?她可是他亲自任命的总设计师啊,她在工作上没有出现任何差错,他究竟为什么这么不待见她?是为了淼淼吗?
明明之前,他是那么地欣赏她的能力,他夸她有天赋,还鼓励她,就算是为了淼淼,也不能说赶她走,就赶她走啊。
两个保安,见她后退了几步,口中念念有词,且很快陷入了沉思中,以为她会就此打住了,不会再想进公司了,都被他们这样拦在了外面,她也不会好意思继续硬闯吧,所以一时松懈了下来,没有再戒备她,回到岗位上。
不曾想,沈佳宜会趁他们不备的时候,竟然硬闯进了公司,被他们发现了并要追赶的时候,迈开了腿朝着电梯方向跑去,两人顿时慌了,要是她真的进了电梯,再想追到她就不容易了,万一让主管或者温特助知道了,他们饭碗就不保了,于是赶紧追了上去。
沈佳宜终究是个女孩子,还穿着高跟的靴子,压根就跑不过两个保安,很快便被追上了,并且再次被拦在了电梯前,保安这次不再对她客客气气的,说话硬生生的,毫不留情,“沈小姐,你若是再想跑,就别怪我们俩对你动粗了,你若想再跑,我们可就要把你架着请出去了。”
沈佳宜并未将两人的话听进去,眼睛四下观望着,寻找着空隙,打算再从两个保安面前溜走,眼看着电梯近在眼前,她只要能摆脱这两个难缠的保安,就能乘电梯直奔顶层总经理办公室,就能到于谦面前去问个清楚,为自己寻求一个答案,他究竟为什么一定要赶她走?
可是两个保安,根本就不给她任何钻空子的机会,一前一后伸展双臂将她堵在中间,大厅里过往的职员或客户,发觉了这边的情况,纷纷驻足观望,大家都看不明白,为什么保安要追赶沈佳宜,看架势他们是要拦住她不让她进来,但她还是闯进来了,可这又是因为什么呢?
沈佳宜不是公司的员工吗?还是深受总经理器重的新锐设计师,公司不仅出资赞助她出国深造,回来后还给她升职加薪,让她步步高升做到了总设计师一职。
据说前不久,她还在公司的样板间里英勇献身救下了总经理,好像因此还受了重伤住院治疗了好久,她也算是总经理的救命恩人,是盛世的大功臣,如今大病初愈,回到公司不是理所应当的事吗?
按理该受到嘉奖才对,不应该受到这样的待遇才对?
不管是公司的职员还是客户,都看不懂保安这样的做法。
保安见沈佳宜还是执意不肯离开,两人对视一眼,打算亲自动手将她请出去,沈佳宜寻找逃走的空隙时,也注意到了大厅不知何时出现了这么多人,脸色顿时有些不好,考虑围观的人越多,对自己的处境越是不乐观,她可不想被大家看到自己的糗态,也不想把事情闹大,在没见到于谦之前,她不能让自己陷入一个进退两难的局面,否则真的就回不来了。
于是,不得不向保安们低头妥协,“保安大哥,有话好好说,别动手行吗?我自己走就是了,但你们可不可以帮我传一下话,我想见总经理,不见到总经理,我是不会离开的,拜托两位大哥了。”说完,潇洒地转身就走,面不改色地穿过围观的人群,往大厅外面走去。
保安看到她自己往外走,仍旧不敢松懈,她既然敢硬闯了一次,指不定还会硬闯第二次,便紧跟其后,跟着她出了大厅,然后分别守在门的两边,两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她。
主管只说不让她进公司,没说不让她在外面活动,只要她不进公司就可以了吧?
至于沈佳宜请求他们帮忙的事,他们无能为力,因为他们也很久没见到总经理了,也不知道总经理去了哪里?什么时候才回来。
大厅里围观的人群,见沈佳宜和保安各自都走了,也各自散开回到各自的岗位上,毕竟上班时间开小差,被主管逮到的话,是要被罚款的。
沈佳宜在公司门口来来回回走了几趟,目光瞥到两个保安从大厅里一直跟着他来到了门口,且自始自终都在盯着她,压根没打算替她去传话,站在门边,一动不动活像两尊化石一样。
她走上前去问他们话,两个人愣是默契地只摇头,不贵答她,实在逼得紧了,两人就异口同声说“不知道。”
“两位大哥,你们有没有替我去传话?为什么我等了这么久,却不见一个人出来回复我,我今天见不到总经理,我是不会走的,你们若是不替我去传话,我会再次硬闯进去的。”
“烦请两位大哥,帮帮忙,行吗?再怎么说,我也是公司的员工,我和公司的劳务合同还没解除,我是有权利进出公司的。”
保安们看到她在这里走来走去,头也晕,加上她态度坚决,还说了这样的话,好似今天见不到总经理,就要在这里扎根了一样。
其实她扎不扎根,于他们而言,真的无所谓,只要她不闯公司,就碍不着他们的事,只是,人心都是肉长的,他们也听说了沈佳宜前段时间为了救总经理还受了伤,实在也不忍心看她一个姑娘家在这受苦,这大冬天的,他们穿得这么厚,捂得如此的严实,都还经不住冻得脸通红,更别说这一个姑娘家了,两个人考虑了会儿,决定告诉她实情。
“沈小姐,实话告诉你吧,总经理并不在公司,我们也很久没见到总经理了,所以我们真的帮不了你,你还是赶紧回家吧,这天气这么冷,万一冻坏身体了,得不偿失,知道吗?”
“总经理不在公司?!这什么时候的事?那温特助呢?我能否见见温特助?”沈佳宜生生吃了一惊,感觉自己错过了很多事情,她在家休养这段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保安回答道:“温特助更没空见你,总经理不在,好多事情都落到了他一个人头上,他现在是公司最忙碌的一个,你还是快些回家吧,我们要换班了,你就别想进公司去了。”说罢,两个人眼神交流一下,退到了大厅里。
大厅里有中央大空调,就没那么冷了,他们回到了保安室里,等着换班的人来,谁都没再去理会沈佳宜。
沈佳宜沮丧地蹲在公司门口,看着来往的车辆和行人,第一次感觉到了绝望,没错,就是绝望,她失去了右手,失去了天赋,也失去了工作,更失去了留在于谦身边的机会,现在的她,当真是一无所知了!
或许,像她这样一无所有,一无是处的人,就不应该继续留在世间,如果活下来的代价,就是失去于谦,甚至遭他如此厌弃,她宁愿自己没有醒过来,在那场意外之后,就永远沉睡下去,说不定还能以另一种方式存活在于谦的心中,他会时时刻刻记住,有一个女孩,为了救他,牺牲了一切,他会永远对她心存愧疚。
在地上蹲了一会儿,手脚都被冻得通红了,双腿也蹲得麻木了,她扶着玻璃墙,艰难地站起来,捶了捶麻木的双腿,最后抬头看了一眼盛世大厦,心灰意冷地离开了。
走在寒风凛冽的街道上,偶尔瞥见有情侣经过,女孩冲男孩撒娇,说冷,男孩便敞开大衣,示意女孩凑近他怀里,他将女孩裹在大衣里,然后双手拥抱着她,两个人走在路上像连体婴一样,形影不离,她的心更加地冷。
眼眶不知何时也湿了,眼前变得一片模糊,看不清楚路人,看不清车辆,看不清路,她揉了揉眼睛,感觉有东西滴在手背上,有点热,很快又变凉了。
走了一会儿,她感觉到自己越来越冷,冷得心都开始疼了,索性便跑了起来。
午后,程安骏开车来到林家,下车往大门走了几步,周围静悄悄的,地上铺了一层厚厚的雪,走在上面,都能听到了脚踩进积雪里时发出的细碎的声音,雪下面全是枯树枝和落叶,一脚踩上去,便听到了树枝和落叶被踩碎的咔擦咔擦的声音,可以想象这里有多久没人来过了。
眼前的两扇大门上面已经落了灰,两边柱子经过夜里一场大雪,上面都积了雪,他站在门前,隔着大门,都能感受到了来自别墅内的冷清和寒冷,想必里面也积了厚厚一层雪吧,不知道那些植物花卉都还好吗?
淼淼还是没有回来,就连林姨也不在,这幢恢宏大气的别墅,仿佛变成了一座屹立在郊区的标志性建筑,日日夜夜经受风霜雨雪的洗礼,变得很有年代感了。
今天是淼淼的生日,他来之前给她打了电话,同样打不通,下午他没有工作安排,便想回家休息,不料,竟不知不觉把车开到了这里来,等回过神来时,已经到了别墅下面的路口。
他便顺势把车开了上来,一路上的积雪都有环卫工人开着专门用来清理路上积雪的车清理干净了,唯有林家别墅附近的区域留有积雪,所以他上来的时候,开得特别小心,其实看到路上的积雪,他就已经猜测到了,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人来了,但出于对林淼淼的思念之情,他还是决定上来看一看,哪怕睹物思人也好。
四个多月过去了,一直联系不到淼淼,程安骏也产生过疑虑,淼淼从来都没有像现在一样,把林氏交给他就不闻不问了,他很感动,淼淼出于对自己的信任而把公司交给自己管理,他也在全力以赴的经营着,可是面对这样的淼淼,他反而有点担心了,就怕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不仅他疑虑,担心,祁思远和其他高层,甚至公司的董事们,每个人都心存疑虑,心中惴惴不安,他程安骏再怎么深受倚重和信赖,终究不是林氏的直系继承人,他这个代理总经理永远变不成总经理。
公司下到底层员工,上到管理层,以及董事们,和合作商,他们所有人只会认林淼淼这一个唯一的林氏继承人,她也是林氏唯一的法人代表。
他联系过分公司的人,那边的人也说,不曾见到总经理去过公司,也没有听到任何有关她的消息,她就好像突然从人间蒸发了一样。
不知为何,他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个名字,他想着或许这个人能知道点什么,在知道于谦也突然离开了景城后,他曾托人调查过于谦离开之前,他公司里发生的事情。
经调查发现,这件事跟淼淼也有关系,淼淼从上海回来后见的第一个人,就是于谦公司的沈佳宜,这个沈佳宜他也见过,她和淼淼与于谦的关系都不简单,所以他直觉,淼淼和于谦的突然离开,跟她一定有着某种联系。
想到这种可能,他连忙上了车,开车离开别墅,直奔市中心去。
“你好,请问你们公司是不是有个叫沈佳宜的设计师?可否替我请她下来一趟,我的名字叫程安骏,她听到了应该会下来见我的,麻烦了。”程安骏一身西装革履,站在盛世集团大厅的接待处,对接待处的职员客气地说道。
接待处的职员,看程安骏一身西装穿着,浑身散发着高端人士的气质,谈吐不凡,一看便不是普通人,所以态度很客气,也热情,“先生,不好意思,你找的人,她已经不在我们公司了,具体原因我们也不是很清楚,要不,你再去别的地方找找?”
“我有件很重要的事要找她问清楚,所以还请你帮我找一下她的住址吗?”程安骏话说得很轻,接待他的职员听了,莫名地有点心动,于是答应得非常爽快,“嗯,好,你请稍等,我替你找一下,我也不确定能否找到,因为她离开公司已经很久了。”
程安骏轻轻地“嗯”了一声,然后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掏出一个小盒子,递给这个乐于助人的女孩,“这个送你,谢谢你。”
女孩看了一眼小盒子,欢欢喜喜地收下了,“谢谢。”然后便替程安骏找沈佳宜的入职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