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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听到慕意遣散了所有下人,夏沫更觉得此事有些蹊跷。
想必这练琴之事,也是慕意故意支开自己的。
“那你们方神医去哪了? 他走的时候有没有交代些什么? ”
下人便将对慕意说的话向夏沫重复了一遍,于是夏沫就往院子里走去。
慕意实在是等急了,眼看已经天黑了,药效没有发作,方子杰也没有影踪。
门外突然传来声响,慕意一抬头,还以为是方子杰回来了,谁知却看见夏沫推门而入。
慕意看到夏沫神色严肃,正想要询问几句,没想到夏沫却是先开口了。
“你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吗?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夏沫必须得问个清楚! ”
慕意没有直接回答夏沫的问题,而是紧张兮兮的问她:“方子杰难道还没回来吗 ?”
夏沫眉头一皱,瞬间联想到什么,担忧地问道。
“没有,怎么了?你难道是身体出了什么问题? ”
慕意知道夏沫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格,不告诉她,她肯定不会罢休的,于是干脆就将用药的前因后果告诉了夏沫。
“你!你怎么能为了区区两场比试,不顾自己身体的安危!”
夏沫气得小脸泛红,怒瞪了慕意一眼。
这种哪里是什么药,分明是催命符!
要是真发作了,方子杰不在,其他那些个大夫根本就治不了她!
“慕意,你怎么能这样!为什么做什么事,你都不跟我商量一下?万一你要有个什么好歹怎么办!”
夏沫怒急质问,连说话时小身子都在打颤。
“我倒是没事,只是方子杰进山采药,到现在都还没回来,恐怕是遇到了些什么事情!”
“以前他从来没有回来这么晚过,夏沫,此事回来后你再说,但现在,我想先去找他!”
夏沫张了张嘴,似是还想说些什么,但见慕意也没什么事,便也暂时放下心来。
“我们一起去!”夏沫当即说道。
但她们以前从未与方子杰一道去采过药,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往哪个方向去找。
两人走出院子,慕意当即揪住了一名下人,问采药地方。
慕意和夏沫立即朝那个方向赶过去。
但此时天色基本是已经黑透了,大路转到山路,路途并不好走。
幸好出发之前,夏沫从下人手里抢过来一盏还不算昏暗的灯。
而她们前脚刚走,顾言风就得到了消息。
“这么晚了还去找方子杰,对他倒是好的紧!”
顾言风紧捏着手里卷轴,面色铁青。
“王爷,侧妃端了一碗银耳羹来,说是想为王爷解乏。”
这时,属下禀报的声音再次响起。
“解她自己的乏去吧,让她退下!”
顾言风冷嗤一声,等到将蛮族彻底收拾了,便也没有沈娅楠存在的必要了!
这一时间,慕意二人提着灯盏,在黑暗的山林里穿梭着。
一直不见有方子杰的踪影,甚至是连一点声音也没有听见,二人越走,便越是胆战心惊。
直到半个时辰之后,她们才总算是找到了那片长有许多草药的地方。
因为慕意在战场上常年受伤,自然是认识许多草药,便断定此处就是方子杰常来的草药地。
于是慕意转头对夏沫说道:“应该就是这附近了,我们只有一盏灯,无法分头找,只能加快速度。”
她们两人是常年习武之人,体力自然是跟得上的。
夏沫点点头,加快脚步往前走。
大约又过了一炷香,她们才终于在一处山洞前,听到了些许“咚咚咚”声响,像极了方子杰平常捣鼓草药的声音。
慕意和夏沫对视一眼,齐声开始朝着山洞大喊。
“方子杰,是你吗?”
“方神医,你是在山洞里吗?”
估计是山洞太深太大,只能听见她们自己微弱的回音,但并没有方子杰的声音。
两人看久久没有回应,正准备离开,可那咚咚声却一直没有停下。
“进去看看!”
慕意坚定地说道,以前每次都是方子杰救她,这一次,她不能放过一丝希望!
“嗯!”夏沫也重重点头。
山洞里其实就是方子杰,他身上衣服被刮破了好几处,青衫上也染了斑斑血迹,脸色苍白,体力不支的侧躺着一块大石头上。
即使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也依然没有停下手里的活儿,他拿石头捣鼓摘来的药材,将其捣碎之后,混合在一起,制成药丸。
这,就是慕意所服那药的解药。
方子杰自从把药给了慕意之后,他就后悔了。
慕意虽说没有被成倍的疼痛吓唬到,但是方子杰自己却不忍让她受这般痛苦。
于是今天一直不停地在这片树林里搜集药材,想要在那药效发作之前,把解药研制出来。
经过四五个时辰的时间,草药是找齐了,但还得抓紧时间研制出药丸来,于是方子杰就急着往回赶。
但是夜幕降临了,树林里的树木极其高大,遮天蔽日的。林子里几乎没有光线,山路崎岖。
方子杰看不见路,从很高的地方摔进了这个山洞。
幸好他身后的背篓带有盖子,费尽千辛万苦才来的草药都没有丢失。
方子杰强撑着身体,简单的用草药把自己伤口处理了一下,就开始着手捣鼓草药,准备制作药丸。
为了保存体力他没有大喊大叫,而是一直不停的用石头敲击发出一种咚咚的声音。
慕意和夏沫好不容易沿着山路走到山洞口,却发现这山洞似乎是深不可测。
灯笼放在山洞口一照,但里面却始终是黑压压的一片,根本照不到底。
“要不你在外边等我,我进去。”
慕意看了看夏沫,正准备点燃一木棒来照明,谁知她刚要走,夏沫就把她拉住了。
“不行!要去一起去!”
夏沫说什么也不肯,竟然当即就往里走。
慕意无奈之下,便也只能跟上。
进入山洞后为了以防有什么突发状况,二人都没有说话,连步子都迈得极轻。
越往里走,那咚咚的声音就越大,虽然有一下没一下的,但这种声音,却不是动物能发得出来的。
慕意已经确信方子杰就在这山洞里了,于是加快了步伐。
方子杰强撑着身体,一边敲击石头,一边往洞口望着。
忽然之间,他望见了微弱的灯光,心里忍不住激动起来,大声呼喊:“有人吗?有人吗?我在这儿!”
夏沫一听这声音,立即激动的对慕意说:“快!真的是方神医!”
两人快步往里走了一阵,这才看见方子杰正侧躺在大石头上,脸色似乎是很不好,便赶紧过去查看。
只见方子杰身上已经没有一块完好的地方,渗透着血液的皮肤露在空气中,一道道伤痕触目惊心。
可饶是如此,他面前却仍有不少的草药碎渣,明显是忍着痛,还在捣药!
“你……你没事吧?”
慕意身形一颤,赶紧上前准备扶他起来。
方子杰却没有立即起身,而是抬手将研制好的药丸递到她手里。轻声道。
“这是我今天研制出的解药,你快些服下去吧。”
山洞里,慕意看着这种情况下,却丝毫不顾自己的痛楚,还拿着药丸冲自己笑着的方子杰,心突然一疼,眼泪差点崩不住。
“慕意,你……你快把药吃了,这药能控制住那灵药带来的痛,痛苦……”
方子杰在夏沫的帮忙下,直起身子,努力将药丸举得再高一点。
纵使浑身是伤,他依然觉得心口暖融融的。
只要慕意免去受那药之苦,别说这么点伤了,哪怕是要用命去换,他也绝不皱一下眉头。
慕意愣住,颤抖着接过药丸。
看着慕意吃下药丸,方子杰再也忍不住,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子杰,这次,我带你回去!”
慕意抬头望向洞顶,强忍着把眼泪憋了回去。
原来方子杰不是拿疼痛吓唬她,而是真的!
慕意轻轻把方子杰放到背上,步子缓慢又沉重。
路上,夏沫紧紧地跟着慕意,看着她一言不发,她又忍不住看向了她背上的男人。
这方子杰对慕意的感情实在太深,只是为了一个药就……
等到两人回到王府时,慕意把方子杰放到床上,正准备给他盖上被子,却发现其腿上有一个碗口大小的口子。
此时那处已经肿了,伤口透着一点黑紫,深可见骨。
慕意连忙找了医师来,为方子杰处理伤口。
而后慕意就站在房门口,也不进去,只是呆呆地看着院子里,整个人仿若失了魂。
“沫儿,你说他的腿,会不会……我看着像中了毒,那医师的本事,我信不过。”
慕意语气越发哽咽,还带着点颤抖。
她实在无法想象,假如方子杰的腿因为自己……腿废掉的话,以后,她该怎么面对他?
“师父,你别瞎担心!方子杰可是神医,怎么会不清楚自己身体,一切等他醒来,再做打算吧!”
夏沫走到慕意跟前,轻抚拍着她的后背,但却深深叹了口气。
假如真的到了那一步,她会怎么做?
会因为愧疚,而选择放弃顾言风,跟方子杰在一起吗?
比起冷血无情的顾言风来,夏沫更希望她可以跟方子杰共度余生,但却并不想她只是因为愧疚。
那样于她,于方子杰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