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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亏得方子杰与他，还是自小一起长大的兄弟，如今子杰重伤，他却连来都不愿意来！”
慕意目光有意无意地瞥向了院子口，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嗤道。
夏沫看了看慕意眼底的悲凉与怒火，一时也气恼地说道，“你该不会还对他抱有幻想吧！”
“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慕意闭上双眼，敛去了所有思绪，再睁眼时，面上只剩下对方子杰的担忧。
等医师收拾好方子杰的所有伤口，这才缓步走出去，向慕意汇报病情。
“唉，这位公子，身上倒是无大碍，就是这腿……请恕老朽医术不精，姑娘还是另请高明吧！”
医师拱手，抱着药箱，不多做停留就想往外走。
“你这是什么意思？”
慕意猛地拎住医师的外衣，将他整个人提起，什么叫做另请高明？
“我告诉你，他的腿要是医不好……”
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夏沫连忙朝他使眼色，示意她别再开口后。
“谢谢医师。”
夏沫连忙说道，那医师如获大赦，连忙一溜烟跑了。
要知道这可是王府，她们真要是想杀了自己，可就是一句话都事！
慕意顿时一个踉跄，整个人竟然就这样跌坐在地。
方子杰的腿万一真有点什么，她又该怎么去面对他呢？
“咳咳咳……”
就在慕意犹豫，要不要进房里守着方子杰时，房内传来了一阵虚弱的咳嗽声。
慕意咬咬牙，站起身来，踏入了房门。
要是这种时候了，还一点也不照顾方子杰，慕意自己都会唾弃自己！
此时的方子杰已经换上干净的里衣，遮盖住了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
唯有大腿处的里衣被医师剪破，露出了包扎的白布。
“你醒了？”
慕意走到桌子边上，拿起茶壶倒了一杯水，而后才走向方子杰。
“慕意，你……身上痛不痛？那药有效果吗？”
方子杰接过水杯，也不喝水，只是急匆匆地上下打量起慕意，似是想看她有什么什么不适。
“放心吧，我没事，倒是你，怎么弄一身伤？”慕意按住方子杰，示意他躺着就好。
“我，我听说后山有能够破解那个药丸副作用的解药，于是我就到后山去采药——”
方子杰自慕意去比试前，就已经找人打听，准备为她研制解药了。
了解到后山就有那种药材后，方子杰来不及告知慕意，就背起背篓，拿上小锄头就到后山采药去了。
走了很长时间，方子杰才来到那个人所说的那座山，而需要的草药正好就长在离崖顶不远的地方。
本来他打算绑上藤条，下崖去采药，但顺着山路上到一半后，这才发现没有通往崖顶的路。
于是他连忙放下锄头，只凭借双手，从半山腰开始，便借助岩石往上爬。
只是山势陡峭，岩石上还长着青苔，好几次他都差点摔下山崖，不过好在他一步一步爬得很稳当。
眼看着离草药不过半米远。
岂料忽然起风，乌云反卷，树木摇晃，他只得紧紧抠住岩石缝，固定住身体，以免自己被风刮下去。
他顶着风艰难地往上爬，一点点接近草药，谁知就在他抓到草药的同时，大雨倾盆而下。
于是他连人带药滚落山崖，掉下去的时候，幸亏有几颗长在崖壁上的树缓和了下，刚好掉在山洞里，捡回了一条命。
本想着歇一歇就起来把草药拿回去，结果把草药搓成丸后，他发现他站不起来了。
之后，他就遇上了前来寻他的慕意她们。
“你，你干嘛要去找草药！”
慕意听完，心里又气又疼。
方子杰对她的感情她不是不知道，只是她却没办法回应。
“我，我不想你受哪怕一点苦，我……”
方子杰还想说些什么，却猛地停住了，他很怕，再说下去，他们可能连朋友都不是了。
“方子杰，你还是自己看看你的腿吧！”
夏沫端着一碗清粥走了进来，看到正在说话的两人，生怕慕意为难，连忙换了一个话题。
“我的腿？”
方子杰眼神黯淡，他在他摔进山洞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腿可能保不住了。
“方子杰，医师说，你的腿……”
慕意试探着开口，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去问，她怕，怕连方子杰都说自己的腿没有救了。
看着慕意为难的样子，夏沫赶紧将粥递到方子杰手上，而后才开口道。
“你先把粥喝了吧，有什么事，晚点再说不迟，医师已经用过药了。”
方子杰摇了摇头，医师用的药他再清楚不过，不过是些阻止毒快速扩散，才下的药物罢了。
自己这腿，怕是真的废了！
可是，废了又有什么关系？只要慕意没事就好，她没事比什么都重要。
“方子杰，你老实告诉我，你的腿到底怎么了？”
慕意还是忍不住开了口，连嗓音都沙哑了起来，眼眶泛红。
“慕意，没事，真的没事的。”
方子杰头压的低低的，生怕慕意看出破绽，他真的不想告诉慕意，自己的腿可能医不好了。
“方子杰，你别骗我了，你根本就不会撒谎，你快点告诉我，你的腿到底怎么了！”
看着方子杰低下头不说话，慕意更是心口一疼，那个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话音刚落，眼泪便忍不住夺眶而出，慕意别过眼，不想他看到自己这副样子。
方子杰却连忙伸手，拭去她面上的泪，宽慰道，“我何时骗过你？我说没事，便是真的……”
“你若再不说，以后别想再看到我！”
却见慕意腾地一下站起身来，目光如炬，说着竟还真要转身离开的样子。
“慕意，我摔入山洞的时候，腿被洞里的岩石割了个口子，又被毒蛇所咬。”
“蛇毒我没能清除干净不说，又淋了雨，浑身湿透，山洞里又湿冷得紧，这才演变为了寒毒。”
方子杰只好开口。
“寒毒？那你能够解吗？你不是神医吗？”
慕意这才转过身来，紧握着方子杰的双手，内疚极了。
为了自己，他真的付出了太多太多……
方子杰摇了摇头，其实解寒毒并不难，只要在中毒后，连忙烧一木桶药浴，将人泡在里面，下面烧着柴火，不多时寒毒便可驱离体外。
但是，假如中毒一日，寒毒扩散，那便是神医也医不好。
当时他知道自己中了寒毒的时候，就用随身带着的银针将寒毒封在左腿上，以免寒毒扩散到身体别的地方。
因而虽还未到一日，却也也无力回天。
得到肯定回答，慕意猛地起身，忍不住跑了出去。
慕意跑到竹林里，蹲下身子，任凭眼泪打在膝盖上。
漆黑的夜里没有丝毫月光，整个竹林除了她的哭声外，没有一点声音。
夏沫提着灯，站在离慕意不远处的竹子边上。
看着伏膝痛哭的慕意，夏沫不知该怎么安慰，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听着慕意的哭泣。
“都是我的错，是我连累了你……”
慕意跌坐在地，嘴里不断喃喃着。
而房里，方子杰一人躺在床上，手里的清粥已经凉透。
方子杰愤怒地猛锤自己的腿，恨自己医术没有再高明一点，恨自己的腿废了，让慕意担心。
直到过去了一个多时辰，慕意与夏沫才一前一后的回到了屋子里。
“你……为我哭了?”
看着慕意红肿的双眼，方子杰说话的声音也有几分颤抖。
“为了我，值得吗？”
慕意径直走到床前，话虽是问他的，可她的目光却未曾从方子杰的腿上移开过。
“当年，在我将你从牢房里救出来时，我便做好了承担一切后果的准备。”
“我说过，我什么也不想要，我要的，只有你！”
方子杰定定注视着慕意，终是再次重复了当时的那句话，挑明了说。
正当慕意张口，欲要说些什么时，却又被方子杰接下来的话，打断了去。
“为了你，不论做什么也值得！”
“但我不需要你的内疚同情，我要的是什么，你再清楚不过！”
“即便现在你给不了，我也会穷尽一生，让你能做到！”
方子杰语气低沉，却又掷地有声。
原本他不愿意捅破，以免与慕意连朋友也做不了，但现在，他豁出去了！
门外不知何时站立的一道人影，在听见方子杰的这一席话时，双拳狠狠握成拳头。
借着屋内昏暗的光线，依稀可见，外边站着的，不是顾言风又是谁。
“穷尽一生……”
顾言风身形一颤，嘴里喃喃着这四个字。
不多时，他转身离开，步伐沉重的他似是失了神，连后方有一道倩影一直紧随着自己，却也未曾发觉半分。
而此时的屋内。
方子杰微微抬手，轻抚在慕意紧蹙的眉头间：“我自己便是药师，我的腿至少短时间内，不会出任何问题。”
然而越是听到方子杰这样所说，慕意面上的担忧之色，就越发的明显。
尤其是在听到他刚刚说了那样一席话之后。
“那短时间之后？”
慕意再次问道，目光炯炯。
本身想要安慰慕意的方子杰，听到这等询问后，却是叹了口气。
“废了。”
言简意赅的两个字，让慕意顿时一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