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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栋占地足有数亩的英伦风格的别墅,这是宏建淼的私人别墅,这个地段出入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屋内气氛很是怪异。
临近傍晚,该是用餐的时候。
宽大的红木餐桌上,四人落座,在餐厅走廊边,老米面无表情盯着陈迁,这是他最害怕和值得警惕的人。
陈迁坐在餐桌上,也不分什么场合,便开始抽起烟来。
烟雾缭绕,这让他的嫂子宋倩,那位长的极为美丽的女子嫌弃的挥挥手,甚至咳嗽一二表示不满。既然宏建淼让陈迁把这里当家,陈迁便当自己家,别说是在这里,就是在以前他住在金陵宏家别墅时,也是随意抽烟,宏老爷子还陪着他一起抽。
拘谨的坐在椅子上,杨慧时不时偷偷瞟向那位端庄美丽的女子,那好像是陈迁的嫂子,也应该是自己的嫂子。
对方的美,让她自惭形秽,特别是陈迁不分场合抽烟,让那位嫂子很不满,只是碍于礼貌,没有出言制止。可嫌弃的做派,又让杨慧有些不满。
“宜修,这可是法国来的,说是什么法定产区葡萄酒,把酒都写进宪法里。”宏建淼拿着一瓶红酒走来。
“是吗?”
一旁的老米接过酒瓶,帮忙去醒酒。
宏建淼还未落座,便从口袋里取出一个首饰盒,打开后放在杨慧面前。盒中是一枚蝴蝶样式的宝石吊坠,上面镶嵌着小碎钻,最为耀眼的还是吊坠上血红色的宝石,足有花生米大小。
抬手一拍陈迁的脑袋,顺手将香烟从他嘴里扯掉,这一切都行云流水。
宏建淼笑着对杨慧说:“初次见面,我这个做兄长的还是要给点礼物,父母不在,长兄如父,不然传出去得说我们家没有教养。”
“这~~~”
看着做工精美,镶嵌一颗硕大红宝石的吊坠,杨慧只能向陈迁投去求救的目光。她想过买办是什么人物,但从步入这栋别墅后,入目所见让她眼花缭乱,特别是这枚宝石吊坠。
看出自家弟妹的为难,宏建淼拍起陈迁的脑袋:“拿着,认识十来年,你可是这小子第一次带回来给我瞧的人。宜修是认真的,他是从心底里想成家。”
“太贵重了~~~”杨慧轻声说。
“我家弟弟是个混蛋,弟妹你就当是我给的赔礼,以后就劳烦你照顾他了。”
陈迁抬手打掉拍打自己脑袋的手:“我都三十的人了,还当十几二十岁初出茅庐的小年轻?”
‘啪——!’
抬手,宏建淼又拍了一巴掌:“你别说三十,就算八十岁,老子想揍就揍,有能耐你别回来。你小子摸着良心说,你该不该打?”
“该该该!”陈迁没好气道:“我活该,啥时候开饭?”
少时,老米拿着醒酒器过来,贴心的给每人倒酒,之后继续像一根木桩子似的站在原地。数年未见,老米已经老透了,头发半白,但依旧那么一丝不苟。
“来,大家喝一杯,庆祝团圆。”宏建淼极力活跃气氛。
端起高脚杯,杨慧仔细打量着那位美丽的嫂子,学着她是如何处理的,以免丢了面子。瞥了一眼陈迁,杨慧发现这家伙一口喝完杯中的红酒,正端着高脚杯砸吧嘴,似乎在回味。
一场晚餐,桌上的菜肴让杨慧眼花缭乱,她拘谨小心的品尝,生怕出丑。而陈迁拿着筷子,逮着没见过的吃,看来已经有小丑出现。
有说有笑,见宋倩放下餐具,一旁的仆人端上温热的毛巾给她擦拭,杨慧也放下餐具,有样学样。
宏建淼跟宋倩使了一个眼色,对方拿捏起主母的位置,见杨慧也用完餐,走到其身旁小声说着什么,热情的牵着她的手离开。
当摸索到杨慧有些粗糙的手之后,宋倩暗自皱眉,显然对方的生活条件并不好。
老米见状打发走仆人,把地方留给两兄弟。
摇晃着红酒杯,宏建淼看见陈迁还在胡吃海喝:“慢点,跟一个饿死鬼托生似的,你没瞧见弟妹那样子,好歹给自己媳妇儿长长脸面。”
“长个屁。”
陈迁拿起黑汽水往嘴里灌了一口:“我在江南打了两年游击,别说什么餐桌礼仪,等你大过年的被日伪军逼得在野外风餐露宿,再跟我说礼仪也不迟。
嗝~~~啊,还是你日子潇洒,瞧瞧一桌子菜,都快摆出花儿来啦。”
抬手拍打陈迁的后背,宏建淼怜爱的看着往嘴里塞食物的陈迁,他知道这两年陈迁在江北苏南一带打游击,生活肯定困难,这是不用说的。
“慢点,这次回来,你可是把沪上都搅成一锅粥了。”
“不算,还没开始。”
惊讶的目光看向老米,两人对视一眼,这是一个很重要的情况。
宏建淼说:“你不该回来的,这里太危险了。”
陈迁说:“什么地方不危险,做这行没办法,谁叫我是军人。而且总得有人拿着刀子跟日本人说,这里TMD还是中国的土地,还有人不怕死。
建霖战死在这里,易云也死在这里,三亮、凤丫头死在金陵,不回来不行,就剩我一个了。”
“都~~~”
丢下餐具,陈迁拿起杨慧用过的湿毛巾擦了擦嘴,眼中尽是不甘。
“都死了,就TMD剩我一个,他们都死了,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我每天晚上一闭眼就看见建霖,看见他站在八字桥上,我当时本来应该和他一起死的,可我没留下来。”
宏建淼:“别说建霖了,说点别的事情,今天是个不错的好日子。”
“这叫好日子?”
陈迁指着向客厅,那地方摆着一艘日军海军大和舰的模型,那是宏建淼认识的一名日军海军军官送给他的,因为他能搞到一些洋玩意儿,出手又大方,对方便送给他一艘模型。
瞧着陈迁落寞的神情,宏建淼眼中有一股抑制住的哀伤,他很想安慰安慰陈迁,但他也挺大个人了,舍不出脸面,只能给陈迁倒上一杯酒。
陈迁说:“这次就是带她过来给你看看,我身份特殊,以后怕是很难再见面了。对不起,刚才对你发了火,实在是这几年没人能说。”
“没关系。”宏建淼拍了拍陈迁的肩膀:“对我发火可以,但别欺负弟妹,她陪着你也不容易,很不容易。”
“晚了,回沪上之后,刚见面我就打了她一顿。”
“弟妹知道你的事情吗?”
陈迁点点头:“不然,难道我找个愣头青,会害死我的。”
长叹一口气,宏建淼表情怪异:“礼物还是送轻了,我该把女人能穿戴的首饰都给安排上,下次你有机会再来,我准备几件好的。”
“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