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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他的伤是哪来的？”
说他没有与人动手是不可能的，曲沐宁不信，她继续道：“他体内寒毒少则三年多则五年，已经镇压了许久，若非真气横行，不会轻易触发。”
“这……属下不敢，小姐或可问主子。”无厌低头道。
多半是他下了命令不许说。
曲沐宁没有继续逼问，只是道，“他现在睡着了，你们可以带他走了。”
相视一眼，凌霜和无厌都沉默。
一只胳膊挽住了她的，床上人头也没回，头还朝着船舫外侧，嘴上突然喊了一声，“阿宁！”仍旧声音不大，但听起来充满了不快，中气十足。
曲沐宁用力推他的手臂，“松开。”
景瑜一动不动，手掌死死地扣着她的小臂，推也推不掉。
“景、瑜？”
她咬牙切齿地喊出他的名字，指望着装死的人能够腾空暴起，顺便松开她的手。
然而榻上之人已经气息平稳，呼吸柔和，额头的冰晶慢慢开始蒸发。
睡得正香。
“……属下去外面守着！”凌霜话音还没落地，人就推开船舫门去了船头。
无厌扁了扁嘴巴，“属下也……”
“你就在这看着。”曲沐宁道。
她可不敢保证，自己不会气急攻心，一掌拍死这个人。
“否则，若是家兄要动手，我不会拦。”
因无厌若在船头，被曲家的人见了会生疑。他二哥哥上次说过，这个人很危险，曲沐宁知道，他不会手软。
无厌咽了一下口水，默默退到了角落。
烛影阑珊，船舫内一片静谧。
船头，抬眼可见漫天散落的烟火，两岸氤氲而来的花香，而坐在甲板上的两个小丫鬟则是惴惴不安。
兰锦回头去看船坞，却撞进了一双冷如冰碴的眼睛，她吓得后退，撞到茉白身上，“你……你什么时候出来的？！”
“出来有一会儿了。”凌霜答。
“我要进去看看小姐！”兰锦起身，茉白随后。
他伸手拦住二人，“小姐无事。”
“你是不是认识那人？”
一次，两次，他都淡定得出人意料。
“……嗯。”凌霜放下手臂，站在原地不动挡着门。
兰锦急得直跺脚，“你……小姐待你这样好，你次次向着外人，对得起小姐吗！”
茉白拉住了她，问道，“那你一定知道，那个人来找小姐做什么？”
“救命。”
凌霜说道。
兰锦和茉白对视一眼，还是坚持道，“不行，我要进去看看小姐！”
“不行。”凌霜冷声，“你进去，会有危险。”
主子现在神志不清，刚刚伤了无厌。
兰锦一下子就哭了出来，“那你还说小姐没事？你让开，让我进去！”
凌霜被她死命抓着，茉白也慌了，跟着也要进去看。
“兰锦。”船坞里传来平静的一声。
“小姐！”“小姐？”
曲沐宁淡淡道，“我没事。”
兰锦愣了愣，泪痕还在脸上，退了两步，这才擦擦眼泪往甲板上一坐，理也不理凌霜。
船坞内。
曲沐宁安静地坐在床榻前，一手撑着下巴，一手被他拉着。
曲沐宁可以确信，他是在京都城外奠后时受的伤。之前他说伤了心，也不是假话。内伤不重，但恰好夺了气，催动了寒毒。
那日在荆老处，她反手触到他的脉，已经有所察觉，但未曾明朗。
眼睛涩涩的，想打瞌睡，曲沐宁扭了扭发麻的手臂，依旧抽不出来。
曲沐宁问，“他有多久没发作？”
无厌轻咳了两声，“以往都是在月圆之夜，上一次是半年前，可这一次才月初，就已经压制不住了。”
曲沐宁略微抬眸，“有多少时日了？”
距离她上次见景瑜，不过几天时间。上一次观他形色，并无病态。
无厌道，“这两日嗜睡得很，肢体一睡便凉得吓人。”
扣在她手臂上的手微微发凉，隔着罗衣冰着她的。她试了一下尚可，出来的汗没有再结成冰晶。
“为何不去找秋石先生？”曲沐宁道。
无厌顿了一顿，脸上难掩的惊讶。曲沐宁怎么会知道，主子的毒，一直都是秋石先生在看！
完全无法预料曲沐宁到底知道多少，无厌低头交待，“是主子。”要来找曲沐宁的。
曲沐宁没有再出声，三个人相顾无言，一个躺着睡，两个安安静静地坐着。
困意再次袭来，曲沐宁磕磕碰碰，最后伏在床沿上睡着了。
锁链连接的五只船缓缓在水中前进，停留，环绕。
兰锦和茉白商量了一番，一人守前门，一人守后门，守了一个时辰也没见云扇和薛菱出来……
高台上的筵席不知何时散去，浩浩汤汤回宫的队伍被团团的侍卫围住而去。
船坞的门窗被扣响。
曲沐宁手指轻微动了动，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鬼劈刀削的侧脸轮廓，她抬眸，“何事？”
“小姐，还有一刻钟便是子时了。”茉白在窗外开口道。
“知道了。”曲沐宁回答。
无厌睁开了眼睛，坐在角落里朝着榻上睡得正香，一手还攥着曲沐宁的人看了一眼。
“醒醒。”曲沐宁不客气地抖抖他的手，“快起来。”
抓着细嫩手腕的手被来回晃荡了好几圈，肩膀被人推了好几下，景瑜拧着眉头睁开眼睛，看到白嫩水润的小姑娘，正嗔怪地瞧着自己。
“……阿宁。”又是一声。
“别废话，起来。”曲沐宁看他睁开了眼睛，强行扒去他的手道。
说着，曲沐宁撑着床沿站起来，居高临下道，“子时将至，你速速离开。”
他嘴唇微抿，眉头略带痛苦地蹙着，眼睛里盛满了委屈看着她，“阿宁对我不满意吗？”
烛光下，他的一张脸显露无疑。
那双精美的凤眸微微上抬，仿佛有星辉流泻，睫毛湿润，水光点点，冲进那双眼睛时，仿佛置身桃花仙境一般。
她顿了顿，“你对我施什么魅惑之术？”
传言九尾狐一族起于涂山，修炼成美人俊男，贯以眼神魅惑猎物，吸食人之精气。
他展颜，仿佛云开见月，脸颊跳跃着明快的笑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