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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后,便是两个孩子的满月宴。
京里有约定俗成的规矩,但凡家里添了孩子,百日宴就都要设。至于满月宴则看心情,许多人家便是嫡出的孩子过,庶出的就省一顿。也有些呢,是儿子过满月,女儿不过。
在将军府里,这是第二回设满月宴。上一回是为府里的大小姐芸翎,这次是为两个新生的双生子。
芸湘出生时紧跟在芸翎后面,两人就一起过了礼,没另外办酒席,这件事也成了兰氏的心头恨。
虽然儿子被抱给了郭氏养,可终究她也是生母,如今也是府里的平妻,也算是母亲子贵,每天乐的不行,半夜里才因为想儿子而痛哭。
东院里,兰氏一边衔笑招待着前来道贺的各府侧室,一边想象着前头的情景,心里五味杂陈。
芸湘都没有办过满月宴,她只参加过芸翎的宴席,心里知道,这百日的宴席,都是男眷在前宅设一席,后宅女眷在郭氏那儿的才是主宴。
她这当生母的只是个二夫人,在东院中设宴,反倒是次要的。
虽然兰氏生了孩子,郭氏却抱着儿子在前面,理所当然地占尽风光。
她早就听说了,郭氏和芸翎在正院忙着,芸年亦每过一刻就要差人去问问她怎么样,生怕她被这满月宴累着,也怕自己的儿子受了风寒,就好像这大公子是个玉娃娃,让王爷捧在手里都怕摔坏了。
芸湘也申请回了府里,皇上看在大将军的面子上,给了湘贵人两日的期限。
芸湘心中不忿,一直要照看自己的亲弟弟,跟在前院那边忙活。
“珊瑚,你过来。”兰氏寻了个空闲,叹了口气,“你挑个机灵的丫鬟,去前头盯着吧。若湘儿瞧着不开心了,就跟她说,让她早点回来,帮我在侧院忙活。”
今天该是她的两个孩子风风光光的时候,可在她心里,她也不愿自己的大女儿给他们作陪衬。
若真论输赢,是她这做母亲的输在了位份上,不是她的孩子比郭氏的孩子差。
她家的亲人也都来了,包括她娘家的两个侄子和一些表亲,见到大儿子抱去了前院,心里都有些不忿,拐弯抹角的埋怨兰氏无能,连自己的孩子都留不住。
兰氏心里本来就郁闷,这下连自己的亲人都不像着她,心里更加抑郁。
王府前宅的宴席上,一众宾客热闹得好像要把房子拆了才算完。
宗室中每年都要添不少孩子不假,但双生子可太少了。
尤其这回还两个都顺顺利利生下来了,虽则听说有一个至今身子都不太好吧,也仍足以让此事成为难得一见的喜事。
但无奈只是旁人瞎高兴,当父亲的正主儿滴酒不沾,连荤菜都不带碰的。
肖寒玉、肖寒离、何如卿还有一些名门公子哥都在,把院里挤得满满当当。
肖寒离喝得有些微醺之后,便过来强劝:“老将军,您这可不合适啊!我们哥几个都叫来了,将军一口都不喝?你要真不喝,我可灌绍远弟弟去了!”
他说罢就扭过头问身边的宦官:“你们大公子呢?他爹不喝让他过来!满月宴哪有这么过的,这是你们大公子不是?”
旁边的宦官赶紧赔着笑劝:“九公子,您喝高了,老将军这是为小公子吃斋呢。”又赶紧扭过头向芸年亦赔不是说,“将军您别见怪,我们爷他喝高了。”
芸年亦摆摆手表示不在意,肖寒离刚要再说什么,手里的酒壶被人一把夺去。
芸湘气哼哼地望着他:“我陪九公子喝!”
“谁?”肖寒离一回头,微微一愣:“原来是贵人,贵人好酒量!”
肖寒离的眼神阴沉,看了眼芸湘,邪笑着眯起了眼睛。
芸年亦阴着脸挥开芸湘的手,又从她手里抢下酒壶:“湘儿别闹!你还要回宫,不得喝酒!”
芸湘鼓鼓嘴,心里特别不痛快。
从宴席一开始,她就听见自己的表兄弟们不停地跟她说:“贵人你看,兰姨娘生的儿子过满月宴,你爹连口酒都不为他喝。”
“你爹根本就不想给你俩弟妹庆贺。”
“你爹还是对大夫人生的孩子好,当年芸翎的满月宴,芸将军都喝高了。”
等等的话,说的芸湘整个人头都要炸开。可她觉得不该是这样!
她在宫里数年,也曾经飞扬跋扈,但在那些吃人不眨眼的妃嫔欺压之下,她也渐渐平静了下来,不再像以前一样四处争抢。
毕竟那些人都跟她没有关系,不像芸翎一样,还留她一个活口,真得罪了妃嫔,那就只有直接赐毒酒的份。
她如今只希望爹爹对她好,也对新出生的两个弟妹好,她这个当姐姐的也会照顾好他们,不让他们受任何欺负。
而且,她去看过弟妹们,两人都很可爱,爹爹为什么不喜欢?就因为他们跟自己一样是庶出?
她看了眼在一旁笑着招待客人的芸翎,那样温文尔雅,秀外慧中,四处受到别人的讨好,难道就因为她是嫡出的女儿?
芸湘心里憋着口气儿,不敢伸手跟芸年亦抢酒,闷了会儿质问他:“爹爹,您为什么不为弟妹们庆满月?”
“啊?”芸年亦一愣,心说这不是庆着满月吗?我不是在满月宴上吗?
芸湘见他不回话,还以为爹爹心虚,着急为两个弟妹打抱不平:“我听别人说了,芸翎过百日时,爹爹您都喝醉了,为什么弟妹满月宴您就不喝了?!”
芸年亦滞了滞,眉心一蹙。
他看看候在远处的肖寒离等人,又看看芸湘,道:“湘儿,我问你,这怎么回事?你大姐过满月宴的时候,你母亲的侄子们也才几岁左右,也没请他们来参加满月宴,他们怎么知道我喝没喝酒的?”
“啊?”芸湘歪着脑袋一想,觉得似乎是啊!芸翎和他们都是平辈,过百日的时候,他们也都不记事,怎么知道这些的?难道是故意的?
“我,我真不知道……”
芸年亦轻声一笑:“来人。”
侍卫躬身上前,芸年亦看看芸湘,把声音压低了几分:“刚才的话都听清了?去侧院,原原本本地说给兰氏听!她的好女儿,如今竟一直被别人利用!真是个好人家!”
“是。”侍卫一欠身,领命走了。芸年亦拿着筷子夹了一个焦溜丸子给芸湘:“湘儿,你好生吃菜,等下回宫我派人送你回去。你记得,我不喝酒不是因为不喜欢你弟妹,是因为在为他们祈福,懂吗?”
“湘儿懂了。”芸湘点点头,虽然没明白,但听到芸年亦说不是不喜欢弟弟,她就放心了。
忙完了一整日的满月宴,芸翎一直陪在郭氏身边,累的不行,歇了一天,这才觉得自己活过来了。
之前一个月,她一直陪着母亲抚养弟弟,弟弟闹得太厉害,心情压抑不说,整日在屋里不出门的日子更弄得整个人都打蔫。
今日得以洗得干干净净的,见一见往来宾客,她觉得好像日子都彻底敞亮了起来,令人神清气爽。
傍晚临近时宾客们陆续告辞,只有母亲家的锦鲤表哥郭涛在她这里多坐了一会儿。
郭涛看着两个孩子怎么看怎么喜欢,催促着芸翎赶紧嫁人生子,表嫂则在一旁跟郭氏说了好一会儿话,等她们二人离去时,满院上下脸上都挂着笑意。
芸翎一直将他们送到王府门口,回正院时边走边跟清愁笑说:“你快走两步,先帮我沏盏茶。跟嫂子说话一直没喝水,嗓子都冒烟儿了。”
清愁就笑她,道了句:“奴婢给您换了三回茶,就放在您手边儿,谁拦着您不让您喝了?”
芸翎一笑,也没说话。
待得芸翎跨进正院院门,忽然院子里跪了两个人——兰氏的两个侄子:兰明昌和兰明盛。
“这怎么回事?”她招呼人来问话,侍卫躬身说:“奴才也不知道,二夫人那边带着人过来,二话不说就跪这儿了。奴才正想等您回来问问您怎么办。”
芸翎想想,她都有日子没跟侧院打过交道了,跟这俩兰氏的侄子更是连熟都不算熟,他们今天更是没招惹过她。
那便只能是宴席上惹了不痛快了?母亲和她一直在前院,只有芸年亦去过侧院,那应该是俩孩子在宴上惹着芸年亦了?
她便吩咐侍卫们:“去把这事跟爹爹说说,问是不是他的意思?”
她其实觉得多半不是芸年亦的意思,若是他罚的,在前头就罚了,干什么送到她母亲的正院来?
结果侍卫折回来时回的话是:“老爷说不是他的意思,但既然过来跪着了,就让他们跪着吧。”
芸翎:“……”
“就跪着吧?”
芸翎不太忍心,这两个男孩论年纪也不算大,兰明昌好像十岁,兰明盛前不久刚满七岁。这深秋时天已经转凉了,夜露又重,正院的地上铺的还是青石板,这跪久了哪受得了?
可她想想,直接叫他们起来也不好。万一真是什么不教训不行的事咋办?这么大的孩子,十恶不赦不至于,应该是嘴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惹了芸年亦生气。
芸翎便想了个折中的法子,他们跪还是接着跪,她先叫人去取厚实些的蒲团给他们垫垫,然后她等着芸年亦过来,问问到底什么情况。
如果真该罚,那就罚着;如果是他一时火气大的结果,那她就劝劝。
芸翎交待清楚后便径自回了屋,郭氏正坐在罗汉床上,从窗户往外看。见她进来,皱了皱眉头:“翎儿,你爹爹是生他们的气了吗?”
“父亲没明说,看样子应该是的。”芸翎点点头,郭氏又说:“那他们要跪多久啊?现在外面很冷,他们跪着没什么要紧,若是跪出了问题,兰氏想必会来正院算账的。”
郭氏心里倒没多心疼这俩小子,今天是兰氏两个孩子的满月宴,正是她出风头的时候。
她们两个就算再不对付,也不能在今天吵架,日后结了梁子,肯定会天天来找不痛快。
芸翎走过来挪到榻上坐着,一笑:“母亲别担心,一会儿父亲来了,我就劝劝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