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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春风习习，令人凉爽。
刚进宫的秀女们虽然累了一天，但是仍然处于兴奋期间。
刚用完晚膳，便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说好听点是闲话家常，不好听的就是八卦。
其实大家倒是有一个共同的目的——打探每个人的身世背景，要攀附、利用还是陷害，就看这背景的程度了。
“姐姐，这皇宫真大，真漂亮啊！”
白秋一脸兴奋地拉着芸翎在园子里乱逛了一圈，天真的脸上只有纯粹的好奇和羡慕。
“那是，你也不看看这是谁住的地方！一般的富贵人家能和皇宫相提并论吗？天子住的地方自然是要天下最好的了。”方梨看不起白秋，觉得她都是装出来的天真，直言不讳的反驳了她两句。
白秋面上毫不在意，依旧絮絮叨叨的跟芸翎说话，不理会方梨。
芸翎静静地坐在妹妹身边，也没答话，心里却隐约觉得方梨说的是事实，白秋的确是兴奋过度了，太过天真反而有些假。
方梨也没什么错，只是说话的口气不太和善，何必和人计较真么多。
身旁的秀女听见，都有点尴尬，场面一时冷了下来。
一旁有女子连忙打圆场：“姐姐们，我听说当今圣上是开国以来最勤奋的皇帝，还有宫里的各位公子，都是本朝数一数二的美男子，例如七公子、九公子等等，若是能见上一面，也不枉我进宫一回。”
“是啊，我听说那七公子尤为出众，继承了圣上的所有优点，与薨逝的皇后娘娘十分相像。”身穿湖青色的秀女声音越说越低，最后掩嘴哧哧笑着。
“嘘，小点声，先皇后的事在宫中是大忌，不可提及。”
其余几人心领神会，立刻换了个话题。
芸翎一怔，她在前世也曾听说过这件事，自然她们的意思。
先皇后生了七公子肖寒玉之后大出血，难产而亡，皇上辍朝三日表示哀悼，十分痛心，又将七公子交给淑妃娘娘抚养。
一年后，淑妃娘娘又生了八公子，聪明伶俐，可惜五岁时就去世了，第二年又生了九公子肖寒离，皇帝感念她的功劳，特晋封为新任皇后，执掌凤印。
本来这都是很平常的事，但偏偏有人传言先后是淑妃娘娘害死的，为了谋取后位不惜做了手脚，皇帝大怒，另宫里上下不许再提先后一个字。
“唉，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见到皇上，见到诸位公子....”
幽幽的语气道尽了所有秀女的心声，众人又是一阵沉默，大概都在想象公子们的样貌、品性。
芸翎低下头，忽然想起前世肖寒玉给自己下了毒酒，把自己的身体搞垮，一步步逼死她的场景。
若眼前这些秀女知道这些事情，不知道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憧憬？
“不知道殿选那天，我能不能见到圣上和诸位公子，哪怕一眼我也知足了。”
“怎么会不到？殿选不是圣上亲选吗？公子们也会在一旁陪侍，若有瞧上的，当场就会赐下圣旨，嫁入皇家。”
“哎，说是这么说的，可以前好几次都是太后娘娘和后妃娘娘亲选，圣上和公子们不一定会来。”
一旁的秀女瞪大了眼睛：“什么？那岂不是一旦落选，就再也没机会见到了？”
旁边的姑娘嘘了一声：“你小声些，那些个小主娘娘，怎么会把我们这些小秀女放在眼里？你别想的太多，能参加选秀已经是万幸了。”
“不错，你们当中有些人，还是挺有自知自明的。圣上和公子是那么好见到的，你以为自己是谁？”
突然间，外面响起一个嚣张的声音，一身火红的陆离歌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三个秀女，高傲的撇了眼芸翎。
自从进了宫，她就看出芸翎一改在宫外的霸道，变的细声细语，不爱说话。也不知道芸翎这是受了什么打击，只当她是害怕了宫中的规矩。
陆离歌凭借父亲的人脉，迅速攀上了宫中的宠妃淑妃，没到两日就在秀女里出了名，比宫外芸翎的名声还响亮。
芸翎也不戳破，她不想引人注意，只想让自己迅速撩了牌子回家，所以才一直沉默不语。
既然陆离歌愿意出风头就让她出，万一闯了什么祸，自然会有人教训她。
“谁不知道皇上最宠爱的就是淑妃，人家淑妃娘娘才貌双全，又是名门之后，还抚养了七公子，你们拿什么敢和娘娘比？可别说自己长得美，这宫里头最不缺的就是美貌了。”
陆离歌冷冷瞥了一眼刚刚说话的秀女，轻哼道：“再说了，这选不选的上还很难说，要进宫，凭的不仅仅是美貌，还要学习琴棋书画，最重要的是，你一定要有家世背景，否则在深宫里很难立足。就凭你们几个也想出头？”
“陆姑娘，大家同是秀女，你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你这么说我，不也是再说你自己？”
方梨朝她啐了一口，十分不屑的说道。
“呦，这还有个厉害的人啊？你以为你是谁？”
陆离歌身后有了淑妃娘娘撑腰，比之前更有了底气，故作惊讶地说着话，身后的三个秀女低声附和，纷纷嘲讽的看着方梨。
方梨站起来就指着她的鼻子骂：“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你姐姐方梨是也！不像某些人，仗着自己有了什么靠山，就耀武扬威的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你记着，都是一个树上的麻雀，没什么不一样！”
旁边有秀女立刻叫好，她们都看不惯陆离歌的霸道，十分羡慕方梨的勇气。
陆离歌横眉怒目，大声道：“本小姐和你们还真的是不一样！我刚刚说过了，在宫里想要占有一席之地，一定要有家世背景！本小姐不仅是官家小姐，父亲更是官至宰相！自古以来，朝廷和后宫都是紧密相联，息息相关的。就算我没选上后宫，也能当个王妃或是大夫人，至于你们...”
她环顾一周，不屑道：“你们就不一定了，也许出宫嫁人，也许留在宫里，当一辈子的老宫女！”
几名同是官家小姐的人讥讽地笑着，谁也没把陆离歌的话当回事。
这陆离歌虽是高傲无比，但形势还是清楚的。选秀，说白了就是选背景。
正说话间，管事姑姑芳若前来问安：“各位秀女安好，淑妃娘娘派人来传口谕，请秀女们跪下接旨。”
她侧过身子，让身边的一个小太监上前。
小太监一脸机灵样，神情肃穆的站在原地：“传淑妃娘娘口谕——淑妃娘娘体恤众秀女今日舟车劳顿，特准明日休息一天，望秀女们好生休息，勿要生事。钦此—。”
“谢淑妃娘娘恩典！”
小太监满意的点点头，“娘娘吩咐奴才转告各位秀女，后天开始正式学习宫中礼仪，所有人将统一着装，尚衣局明日会送衣服过来，每位秀女一人两套。那么奴才这就告退了，请秀女早点安歇，不要辜负了娘娘的一番美意。”
小太监刚转身，就听见有人叫道：“公公请慢！不知这位公公如何称呼？”
几个秀女走上来，脸上堆满了笑意，竟是一脸讨好的表情。
不得不说，这宫廷还真是锻炼人的好地方。娘娘还没当上，就已经知道要讨好皇帝宠妃身边的人了。
“奴才不敢。奴才小禄子，听候秀女吩咐。”
他打了个千，微微一拱手，脸上却满是傲气。他是淑妃娘娘身边最得宠的小太监，满宫上下谁都认得他。
“您就是小禄子公公？久仰大名，今日得见，以后还请公公多多关照。”陆离歌凑上前去笑道，心里却有些嫌弃，不过是一个没种子的公公而已，如果不是为了讨好淑妃，她才不会理。
“小禄子公公，不知道什么时候淑妃娘娘有空，我们想去拜访娘娘。”
“公公...”
小禄子被一群秀女围在一起，脸上满是志得意满的神色，仿佛进入了人生巅峰。
他特意留意了一下说话的人，一眼就见到了陆离歌，默不作声的点了点头。
“这个奴才可不好说，娘娘什么时候有空，可不是我们奴才说了算的。再说，娘娘宫里还有七公子和九公子，平时忙碌得很，怕是没时间见各位小主。不过，小主们若是有心，好好在宫里待着，总会有机会见到娘娘的。您说是不是？”
最后一句话说得别有深意，在场众人有不少都听的明白，跟在后面连连点头。
“娘娘那边还等着奴才，奴才先告退了。”
见不少人还在愣神，小禄子心下一凛，礼数周全的告退了。
望着小禄子远去的身影，每位秀女心中感慨万千。当了后妃就是好，连身边一个小太监都有人上赶着去巴结。
“这淑妃娘娘人真好，还让我们休息一天。”回过神的秀女们，已经唧唧喳喳地议论起来了。
芸翎默不作声的坐在中间，听着身边人聊八卦。
“那可不是，娘娘还发了衣服给我们。这下好了，也不怕有人故意打扮的花枝招展，引起别人注目，所有人都一样，淑妃娘娘真是公道。”
有人斜着眼看向陆离歌，眼里带着挪榆，陆离歌心中赌气，冷冷的瞪了她一眼，转身没理。
秀女们掩口偷笑，互相使了个眼色。
白秋眨着眼睛，有些不解的问：“可是我娘亲说，这些主位娘娘表面上是温柔贤淑，其实心里黑着呢，姐姐们怎么就知道她一定是好心？”
这话还没说完，周围的人全都散开了，一起用古怪的眼神看着她：这人是谁啊？从那个旮旯里跑出来的？怎么什么话都敢说？
她看起来天真可爱，没想到竟这么这么没心机。
能在皇宫里占有一席之地的人，肯定会有一些手段。
先不提是真好还是假好，外人敢这么说，简直就是不要命了。到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就怕把别人也给拖累了。
众人纷纷回房，没有人再理会她。
白秋不知所以，跟着芸翎回了房，有些无辜的问：“姐姐，她们这是怎么了？我说错什么话了？”
芸翎有些无奈，好心提醒道：“妹妹，多做事少说话，小心得罪人。”
白秋挠了挠头，自认为没说错话，耸了耸肩，转身去做自己的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