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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就此分开,一路还算平安。
第二日,芸翎正在膳房做着今日淑妃要吃的桂花糕,见殿里所有宫人都绷着神经做事,却不知出了何事。
翠香慌慌张张的跑进来,芸翎取笑道:“你喜欢上了哪宫的侍卫,这样失魂落魄?”
翠香摇摇头,“姐姐,你还取笑。都出了大事了,听闻淑妃娘娘昨日深夜腹痛,叫了太医来瞧,竟是有了一个月身孕,却中了不知道什么毒,所以胎儿不稳,皇上因此大发脾气。”
昨日中了毒?
芸翎摇头叹息,这后宫这样乱,要想安安稳稳的过日子还真是难,只是可惜淑妃腹里的胎儿,还未成形便遭受毒物。
突然间外面一阵吵闹,一大群侍卫闯进了膳房。
“就是她,抓起来。”
侍卫冲上前来扭住芸翎的肩膀,推搡着走了出去。
“我犯了什么错?放开我!”
“啪”的一声脆响,侍卫照着她的头就来了狠狠的一下,“安静点!”
侍卫扭着她,一路来到了岚馨殿。
“跪下!”
芸翎被压着,咚的一声跪下。
一旁站着一太医,看了她一眼,拱手道:“回娘娘,微臣查明,正是昨日一盘糕点中的桃酱,那原料为夹竹桃,此花花期长,外形美观,其分泌出的乳白色汁液含有一种叫夹竹桃苷的有毒物质,误食责会中毒。幸好娘娘所食分量不多,否则这胎儿恐怕…”
芸翎一惊,万万没想到,居然是她那百香桂苓糕出了差错,那桃花是小宫女晓月所摘,也是她一手制的桃酱,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若是有心,自己又没有得罪过她,意欲何为?
淑妃挥了挥手,叫太医下去。
“本宫知道,你不是有意的。”
淑妃抿了口茶水,淡淡的道。
“娘娘,她定不是有意的,还请娘娘不要与她计较!”
芸翎正想求饶,忽听身侧有人说话,她方才竟没注意到这里还有其他人。却听着声音十分耳熟,抬头一看,何如卿和肖寒玉赫然站在旁边。
何如卿脸上全是担忧,肖寒玉看了她一眼,心里不知想了什么,上前道:“母妃,还请原谅她!她并非有意为之!”
芸翎一惊,他为何叫淑妃为母妃?
“哦?寒玉为何这样相信她,竟一言断定?小王爷竟也在一旁帮腔?”淑妃娘娘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轻声笑道。
“回母妃,她一小小宫女,自是没有这个胆量想要害母妃,定是采花时不小心采到了夹竹桃,又放到了糕点里,还请母妃明察!”
淑妃双眼带笑,她腹中胎儿差一点失去,却瞧起来并无悲伤,反而轻笑道,“本宫自然知道,你先下去罢,本宫自会查清。”
何如卿看了她一眼,最终还是请安退下。
房内只剩了淑妃与芸翎二人。
淑妃抿了口茶,魅惑般的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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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几日,那令皇上震怒的桃毒案有了结果,所有证据竟都指向了当今皇后,那夹竹桃却不是出自糕点,而是皇后派来给淑妃送锦绸的小宫女身上,那宫女因贪玩摘了夹竹桃花,花粉粘在了锦绸上,淑妃因此中了桃毒。
那宫女忽然死在了自己房中,说是自杀。这下死无对证,这事也无奈因此了结。
却听闻皇上因此疏远了皇后许多,正月十五也不再按例进皇后宫中,却是偏宠了淑妃多些。
毕竟是自己的骨肉,皇上对这个淑妃腹中的胎儿自然十分爱惜。
芸翎从那日之后,便不再专为淑妃做膳食。却整日有些没精打采,做出的糕点也不再那么精致。
“姐姐,你最近怎么了?”
芸翎脸色苍白的对翠香笑了笑,“我无事。”
翠香有些忧心的看着她,曾经芸翎手巧嘴甜,让膳房的宫女也在宫人中吃香。出了那件事后,虽然毒夹竹桃不是由于膳房的原因,但也受到波及,采桃花的晓月也被轻罚责打。一时人心惶惶,见谁都躲着。
忽然见来了一名小太监,瞧着眼生。
“芸翎姐姐,我家主子有请。”
“不知你家主子是?”
小太监低着头,“主子说姐姐去了便知。”
芸翎无法,随了那小太监出了殿门,越走越荒僻,没一会就到了一间破旧的房门前,却是她初进宫时被那宫女搜身的隔间。
一进房门,一身黑衣的男子早已等得不耐烦。见她进来,急急地关上了门。
芸翎见到他的身影,心里便是浑然一惊,这不是以前一直帮助自己的那个黑衣人吗?
再定睛一瞧,竟是何如卿的面容!
自己原来还想着,不知怎么报答他的两次救命之恩,现在看来,这恩情怕是一辈子也报答不完了。
他以黑衣人的身份救自己的次数,足足有十来次,每次都在自己最紧迫的时候出现。
如今这般相见,让她一时间缓不过神来。
他刚想说话,芸翎却扑通一声跪下,道:“参见小王爷,多谢小王爷多次救命之恩,滴水之恩,自当涌泉相报。”
“哎呀,你这是做什么!我就是怕告诉你之后,平白的多出来这许多礼法,因此一直瞒着。”
何如卿扶她起来,叹了口气。
“那日淑妃与你说了什么?怎么竟一日之间变了个说法?”
芸翎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娘娘什么也没有和我说,只是安慰我罢了。多谢小王爷惦记。”
“你!”
何如卿见她还是这样客气,心里有气。他想让所有人敬他怕他,不知为何,却独独不想芸翎这样。
何如卿喘着大气坐在床榻上,扭着头,像孩童一般撅着嘴,小脸绷得涨红。
芸翎看他这样,忍不住笑了出来。心里起了玩心,悄悄地走过去蒙住他的眼睛,“猜猜我是谁?”
何如卿还有气,“本王爷用脚趾都知道是谁,还猜猜呢。”
芸翎扑哧一声笑了,“那这倒稀奇了。”
何如卿到底是小孩子气,这样一问便消了气,问道:“怎么稀奇?”
芸翎揪着头发把玩,笑说:“我却从不知道,鸭子还会用脚趾想事情的。”
“鸭子?”
何如卿不懂,想了一下,忽然大叫:“你说我是鸭子?”
“那不是吗?看你那嘴巴都快撅到哪里去了。”
何如卿扑哧笑了,“身边的嬷嬷太监,个个都是少言少语,多说一句话都要下跪认罪,从不见你这样巧嘴的,你倒是个有趣的。”
芸翎一怔,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幼稚,连忙止住了笑。
每次在何如卿身边的时候,她都不自觉的表现出孩童般的一面,似乎一种久违的感觉突然来到了身边。
这位小王爷,倒是有些不一样啊。
芸翎却想起,上次是在勾栏瓦舍里被他所救,进了宫又在深宫内院被他撞见,不禁疑惑道:“你身为王爷,也是肖寒玉的伴读,怎么天天这样清闲?青楼里都去闲逛,连这种深宫地方也找得到。”
肖寒玉讪讪的笑了两声:“我就是随意去玩的,正好遇见了。”
芸翎仍是一脸疑惑:“还有,肖寒玉为什么要喊淑妃母妃?他母亲不是先皇后吗?你们和淑妃的关系,何时开始那么相近了?”
何如卿忽然没了笑脸,低头不语。
过了良久,他方才叹了口气,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肖寒玉生母的确是先皇后,只可惜已经过世多年了。
先皇后曾获皇上椒房专宠,一朝怀孕,腹中胎儿正是肖寒玉。
十月生子之时,一直身体强健的先后却突然血崩难产而亡,皇上悲痛万分,而钦天监太监说这新生儿是个妖孽克母,加上肖寒玉出生之后一直体弱多病,皇上更加不喜。
很小就养在宫外行宫,近些日子才渐渐回宫住,淑妃与先皇后交好,因此养他在自个儿门下。
而何如卿从小父母皆战死沙场,皇帝念他全家忠厚,从小把他养在宫里,和肖寒玉一起长大,备受淑妃恩宠。
淑妃虽然做事情有些霸道嚣张,但对他们还算不错,把他和肖寒玉都当做自己的亲生儿子,疼爱有加。
当今皇帝时常想到自己难产去世的皇后,即便肖寒玉展现出自己的雄才伟略,皇上依旧对他有很大偏见。
从小就不曾疼爱,也不给他事做,因此日日在宫里宫外闲逛,人人表面上说他清闲,背地里又不知如何看不上他,肖寒玉心里的苦,何如卿都看在眼里,也只有他能懂。
两人皆是年幼失亲,又不受重视。
何如卿念及此,心里怕芸翎会瞧不起他,低头皱眉思量了会,忽然起身走向门口。
“哎,你去哪?”
“宫里还有事,我先走了。对了,芸府已经被赐下了圣旨,宣你进宫做乾清宫奉茶宫女,五日后就要进宫。如果你再不出现,芸家恐怕就要搜遍全京城了。”
何如卿吹了声口哨,沧海突然从房梁上飞身下来,携着他快步的走了。
芸翎有些呆了,这算什么?突然的叫她来,莫名生了场气,又突然的抬脚就走,果真是小孩子气。
至于芸府....
她想起那不省心的妹妹,只顾自己名声的爹爹,还有偏心眼只重视芸家的祖母,心里一点留恋都没有。
他们肯定想不到,自己无缘无故的失踪,满京城都找不到,竟然是进了宫里。
如果圣旨一下,五日后芸府交不出自己,那可是欺君之罪,全府上下都免不了一场灾祸。
芸翎低声冷笑,如果真是如此,她倒十分愿意亲手送他们登上断-头台。
芸翎摸索着回了房,翠香放下手里的糕点,说道:“方才你去哪了?”
“没什么,心情差去走了走。”
翠香拍拍胸口,“无事就好,害怕你这两日想不开,做了什么傻事。那夹竹桃一事不能全怪你,不要过于自责。”
翡翠低头嗤笑:“怎么不怪她,若不是她乱逞强硬要出风头,做糕点时也不看好,差一点要膳房所有人跟她陪葬。进了这房里便惹事,如此还不如自己想不开去了,便省的连累别人。”
翠香啪地一声放下手里的碗盆,“翡翠,你不要欺人太甚,不过是嫉妒沫沫受娘娘恩宠,至于天天这样酸言酸语,也不怕倒了牙?”
翡翠仿佛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呵呵,我嫉妒她?嫉妒她被人五花大绑的捆去包粽子吗?你可别跟我开玩笑了。不过是一个卑贱的奴才,还以为自己真的攀了什么高枝儿吗?”
翠香瞧不得她那副模样,真想一巴掌狠狠的扇在她脸上,芸翎拉住她,回身给了翡翠一个白眼。
“说的也是,不过也不撒泡尿照照,一个卑贱的奴才,伶牙俐齿的倒以为自己成了公主娘娘,嘴歪眼斜的就快撑破了你的大脸,尖酸刻薄可是克夫之相,快去照照镜子,小心有一日跟猪八戒成了亲戚,猪耳猴腮的倒是瘆人!”
“你!”翡翠气的就快要指上她的鼻子,二人怒瞪着,场上气氛冷得吓人。
宫女们不知道该帮谁,只缩在一边看热闹。
陆善拿着拂尘进来清了清嗓子,“咳咳,怎么了,都在闹什么呢?还嫌不够乱吗?”
众宫女一惊,纷纷跪下,“公公吉祥。”
陆善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众人,“现在时风不好,都给咱家谨言慎行着点,不然,小心你们的脖子。”
“是。”众人点头应是,翡翠低着头狠狠的瞟了一眼芸翎,眼里泛着凶光。
芸翎才懒得理她,便见李寸德小太监颠颠儿的走来轻声道:“姐姐,方才有人找你,正在杂间候着,说是你的家人。”
家人?这宫里怎么会有家人?难道是芸府的人找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