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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呦——”
不信邪似的往前闯的小乖再一次被看不见的结界给弹了回来，小家伙捂住额头气呼呼看着眼前的华山，
“为什么漂亮姐姐就可以进，小乖就不可以嘛！”
阿尘百无聊赖地站在一旁看着小家伙跟结界较劲。
他方才察验过，这华山方圆十里都被这结界笼罩，非等闲人可进，更何况小乖这样连修行的门都没摸到的小家伙。
不过这结界所用法力似乎是真君神殿那位的，传闻这华山下压着的就是那位的亲妹妹，也无怪连他都进不去，至于那个小狐狸嘛……
如果他没有看错，那个小狐狸精体内有一种不属于她的浑厚法力，至少不下万年。
“阿尘，刚才那个金色的是什么呀。”
小家伙终于放弃了同那个结界较劲，转头向阿尘求助。
阿尘却抬头看了一眼天色，答非所问：
“天快黑了啊……”
那位也该下班了，怎么会这么闲下界来华山晃悠。
“按辈分，那该是你的小叔叔。”
阿尘捞起来小家伙腾上云层，企图钻一钻那结界的空子。
“小叔叔？”
“呃，应该是算你爹的表兄弟，要说这天庭谁还能有能耐悄无声息穿过这结界，恐怕也就汤谷那位小金乌了。”
“小金乌？”小乖歪着脑袋，企图记住这个生涩的名字。
俩人腾到半空的时候，半山腰出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康伯伯为什么会在这？”小乖十分稀奇看着下面的巡山的俩人，拽了拽阿尘的袖子，
“阿尘，这是什么地方呀？”
“这里是华山。”也是镇压你亲姑姑的地方。
阿尘没有把那后半句说出来，有些事情对现在的小乖来说，还太过残忍。如果可以，他并不想这个天真的小丫头知道太多事情。
“那里面有什么吗？”
出于某种小孩子的直觉，小乖总觉得那里有种很亲切的感觉。
阿尘没有来得及回答，他扯了一块云藏在后面，看向了那个金色的身影——
天地之间最后一个太阳。
夜色渐起，那个孤寂的身影静悄悄站在半山腰，沉默着看向那个紧闭着的牢门，始终没有勇气去推开它，哪怕他知道自己完全可以将里面的人带出来。
他不知道以何种面目去面对里面的人。
那个身影在那站了很久，天地间最耀眼的身影黯淡下去，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个身影幻化成三足金乌的模样，黑色的鸦羽展开，振翅而去，在夜色里隐去了身影。
躲在云层里的俩人悄悄目睹了这一幕。
阿尘看着那个人离去的踪迹，总觉得自己似乎知晓了什么不得了的皇家秘辛。
小乖却看着那个稀奇古怪的鸟儿，歪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东西。
等阿尘回过神来寻思着时辰的时候才猛一拍脑袋：
“遭了！”
悄悄下界结果差点忘了时辰的两人火急火燎冲上了九十九重天。
*
“喂，那兜率宫的老儿是不是真有什么包治百病灵丹妙药啊。”哮天犬贼兮兮凑到小乖跟前来，被三尖两刃刀敲在脑袋上打了个正着。
“别带坏小孩子，你那鼻子养几天自个就好了，老君的仙丹那是能随便给的？”
被白了一眼的哮天犬兴致怏怏“哦”了一声，躲到一旁研究自个闻不见味儿的鼻子去了。
小乖他们俩人赶回来的时候，正赶上老君刚刚睡醒，索性没有被戳穿，平安无事等到了杨戬来接人。
“老大老二，最近华山可有什么异常？”杨戬坐在案桌前拿着一卷卷宗，问。
守山回来的康老大同老二对视一眼，各自低下了头：
“二爷，最近华山一片太平，没出什么大事儿。”
杨戬将目光从卷宗上移开，眉头紧锁，落在兄弟俩人的身上良久。
他很少这样看着梅山兄弟，但这些年二爷的心思越来越难琢磨，康老大与老二又对视一眼，头低的更深了。
直到俩人被盯得坐立不安大汗淋淋，这才听见一声：
“无事便好，下去吧。”
两人如释重负，连声告退。
杨戬放下了手里的卷宗，倚在座子上捏了捏眉头，看向了一旁发呆的小乖。
“今日可有认真听老君讲学？”
“嗯！小乖有好好听祖爷爷讲课！”
小乖答得十分真诚，因为她确实跟祖爷爷学会了打座，还听了祖爷爷感悟天机！
小乖依然对祖爷爷感悟天机的谎言深信不疑。
杨戬满意地笑了笑。
想当年他三年出师，一出手便搅得天庭腥风血雨，这孩子虽然看着憨傻了些，但是到底是他杨家的血脉，有了老君指导，想必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他对这一点还是很有信心的。
“那好，我来考一考你，入门心法的要领都有什么？”
小乖万万没想到还有抽查这一环，愣了一下挠了挠头：
“爹爹，入门心法是什么呀？”
没听说过的新东西诶。
小乖的眼睛里闪现出了一种求知的欲望。
杨戬：……
这个时候的杨戬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毕竟老君虽算是自己师祖一辈，但同自己非出自同一脉，或许教法也不同。
“那你今天都学到了什么？”
小家伙蹭地亮起了眼，迫不及待举起了小手：
“肉包子！油饼！青团！云片糕！酥酪！糖葫芦！”
小家伙兴高采烈地报出了一堆菜名。
杨戬：？
*
杨戬发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
这个三百岁的小家伙居然不识字？！
这对三年大成五年封神的杨戬来说简直不可思议。
他实在想不明白，敖闰这三百年到底都教给了小家伙什么东西。
其实龙族岁月漫长，种族优势的代价是生长的缓慢，一两百岁才会说话并不是什么稀罕事儿，要培养出一位优秀的龙子所耗费的时间和心血难以估量，这也是龙族十分珍惜每一个龙族血脉的原因。
像小乖这样的年纪，也不过是人类三四岁的年纪，能做到这种程度是已经算的上是天赋异禀了，但是在天庭人皆天纵奇才三岁识丁五岁吟诗弱冠飞升的大环境里，三百岁仍然不识字的小家伙显得那么得弱小又无辜。
杨戬被迫放弃了教小乖法术的想法，开始从最基础的认字练起，这时候的小乖还不知道将要迎接她的究竟是何等的炼狱。
当她看到比她人还高的书堆，并且得知自己要在三天之内读完并且记住的时候，是十分震惊的。
怎、怎么可能读完！
当小家伙哭丧着脸在他怀里抗议，以及康老大暗戳戳劝阻的时候，杨戬沉默了。
真有那么难吗？当年自个不是十天半个月就把师父的藏书阁读完了？
以及这个傻乎乎的小家伙真是自己亲生的吗？
在练功修行这条道上顺风顺水了半辈子的二郎真君不禁开始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以及开始考虑自己在华山设的读书难关会不会把沉香那个按捺不住性子的小子难住。
小辈们都如此不争气，杨戬十分的心累。
总而言之，小乖这件事给这位素来高傲的二郎真君带来了不小的打击，以至于真君神殿里头的这位消沉了好些日子。
*
“阿灯，爹爹为什么生气呀？”
小乖趴在桌上对着那盏绿油油的宝莲灯开始自言自语。
在被小家伙彻底逼疯以前，杨戬还是放弃了亲自教授的想法，听天由命似的把人扔去了兜率宫让他那位师祖操心。
身为爹爹的贴身小棉袄，小乖还是敏锐发现了爹爹情绪上的不对劲儿。
但她想破脑袋都想不出来，为什么一加一等于二，二加一就等于三了呢。
宝莲灯翻了个白眼，并不想搭理这个小龙崽儿。
为啥生气，因为你太笨了呗。
小乖瘪了瘪嘴，趴在那儿闷闷不乐：
“那爹爹怎么样才能开心起来呢？”
你学会了十以内的加减法他肯定就开心了呗。
宝莲灯将那明知道不可能的话憋在自个儿肚子里，难得可怜她，毫不负责地提议：
“或许你干点什么让他开心的事儿？”
“什么事能让爹爹开心呢……”小乖摆弄着手里的小贝壳发着呆，忽然灵光一闪，蹭地坐起来。
“我知道了！”
小家伙十分亢奋站起来，迈着小短腿蹬蹬蹬往里头跑，宝莲灯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念叨着“总算摆脱这个小话痨了”，一边躲回灯芯儿里头舒舒服服打起瞌睡。
再养些时日，它就能化形于体，也不必束缚在灯身里头整天天听小家伙念叨了。
*
小乖一阵翻箱倒柜，从里头找出来那个碎成几瓣的凤铃，上面有着好看的花纹，她记得这个凤铃对爹爹很重要来着，这要能修好，那爹爹就会开心起来了！
小家伙抱着凤铃满心欢喜，忽然想到下一个问题。
这个凤铃……要怎么才能修好呢？
“阿刃你就告诉小乖嘛，阿刃阿刃阿刃阿刃`”
三尖两刃刀被烦的不行，这小丫头想一出是一出，这几天非要缠着他问这凤铃怎么修，他怎么会知道啊！
“这凤铃修不好了，要能修好主人早就修好了，别缠着我了！”
小乖拿着凤铃呆了一会儿，挠头：
“为，为什么修不好呀？”碎了补回来就好了呀，为什么修不好了呢？
“这本就是云华的东西，其主法力消散自然——”
三尖两刃猛然住口，意识到自个说出了什么不要命的话，但覆水难收，那话已经叫小丫头听了去。
小家伙抱着那块凤铃歪了歪脑袋，长长的睫毛忽闪着，呆呆重复着那个名字：
“云、华……？”
*
“唉……”
在八卦炉旁努力劈柴扇火的阿尘从一旁探出了头，看向了那个一整天盯着那块碎掉的凤铃愁眉苦脸的小家伙。
小乖将目光从那个凤铃上挪开，幽幽落在了阿尘身上，眉头紧锁，又发出了一声忧心忡忡的叹息。
阿尘被小乖的目光盯得浑身不自在：
“你想说啥赶紧的。”
“阿尘，你认识小乖的祖母吗？”小乖托着腮眺望远方，忧伤地仰望天空。
而这个时候的阿尘正在捋人物关系。
小乖的爹是真君神殿那位，小乖的祖母就是真君神殿那位的生母，真君神殿那位又是玉帝的外甥，那小乖的祖母就应该是玉帝的妹子，也就是鼎鼎大名的天庭禁忌——
云华侍长。
捋顺了人物关系的阿尘倏地瞪大了双眼，一把上前捂住了小家伙的那口出狂言的嘴，还没来得及教训小丫头什么叫祸从口出，就听见烧的正旺八卦炉里头传出来一个虚弱的女声：
“这……是哪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