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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我们这边想出来的,是四川自贡。”灯会的工作人员笑着介绍,“66年的时候,我们去自贡灯会学习,刚学会,准备67年就这么扎,结果一直拖到今年。”
他又伸手指向旁边,“那个也是我们学的,医院用药水瓶做的。‘
曜,他要不主动说,谁能想到这五彩斑斓的宝塔灯是用药瓶做出来的呢?
“哎,怎么这么多颜色?”
按道理来讲,药水瓶的颜色很单调啊,即便亮灯也没理由这样色彩炫目。
工作人员还挺有互动意识的,笑眯眯道:“那你们猜一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叶菁菁憋不住,噗嗤笑出声:“有奖竞答吗?什么奖品啊?”
工作人员尴尬了:“没奖品。”
围着花灯看的群众都不满意了,纷纷表态:“你们应该准备奖品的,猜灯谜,谁猜中了,灯就归谁。”
工作人员瞪大眼睛:“被你们拿走了,后面的人看什么呀?灯会要一直到正月十五呢。”
立刻有人高兴起来:“那好那好,我也喊我家的过来看。”
谢广白已经瞧出来了门道:“瓶子里头灌了彩色水吧。”
灯光一照,装了彩色水的药瓶折射出光芒,好一尊流光溢彩的琉璃宝塔。
叶菁菁脱口而出:“真浪漫!劳动人民才会有的浪漫。”
除了一线职工,天天跟这些材料打交道的劳动者之外,谁能想到用碗碟做成彩灯?谁又能想到在药瓶里头灌上彩色的水,做成这样如同流动彩虹一样的美丽灯展?
这才是真正的浪漫吧。
劳动创造生活,劳动创造美!
人群里响起个声音:“不是天上的仙女,
却是人间的女神,比梦更美,比幻想更动人??是劳动创造的结晶。”
立刻有人跟着开始从头念诗:“像云一样柔软,像风一样轻,比日光更明亮,比夜更宁静??”
这是艾青的《给乌兰诺娃》。
严格来讲,作为一个老右,他的诗现在不应该堂而皇之地被诵读。
但这个时代,诗歌真的非常流行,几乎人人都喜欢念诗。
所以谁都没有煞风景地提这茬。
大家一起大声背诵,背完了还集体鼓起掌来,发出“噢噢”的欢呼声。
叶菁菁抬起头,竟然又看见了熟人。
王凤珍在对面又蹦又跳地朝他们挥手,然后咚咚咚跑过来了。
薛琴大喜过望:“哎,你也来了。这,这二位是?”
王凤珍伸手指了下跟着她一到过来的女同志:“这是我姐。‘
至于另一位戴着黑框眼镜的男同志,她的反应是直接翻了个白眼。
得,不用说了,肯定不是她哥,是她那位姐夫吧。
叶菁菁深深地理解王凤珍。
天底下的姐夫都是人贩子,把自己天下第一好的姐姐给拐走啦!
好在王家姐夫大约是吃惯了小姨妹的白眼,这会儿也不生气,还冲他们笑。
王姐姐则笑容满面地打招呼:“这就是咱们薛校长和叶老师吧。”
羞得薛琴恨不得把头埋进地底下。
她居然也成了大家嘴里的校长了。
王姐姐哈哈大笑:“你们可千万别妄自菲薄呀,你们的名气可是传遍了大江南北。我们回来的火车上,一路都有人夸你们呢。”
高考是震惊全国的事儿。
她腊月二十三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赶紧跟未婚夫一块儿上了回西津的火车。
好家伙,火车上的知青们基本都在讨论高考的事儿。
听了广播夜校的课,拿到夜校教材复习的知青,个个欢天喜地,觉得无论如何自己都已经占了先锋。
而因为地域限制,找不到复习资料也上不了复习课的人,则唉声叹气,懊恼自己错失良机。
“可以再考的。”叶菁菁笑着笃定,“今年夏天还有高考。“
她突然间想起来,大大方方地问黑框眼镜男人,“姐夫,你报研究生了没有?今年也招研究生的。”
王姐夫还没来得及发话,王凤珍先跳脚了:“还不是,谁让你喊姐夫的?”
薛琴毫不犹豫地捂住她的嘴:“行了吧你,别捣乱了啊。”
王姐夫憋着笑,客客气气地朝叶菁菁微微摇头:“没有,我都这个年纪了,还考什么研究生啊。”
“你不考谁考。”叶菁菁奇了怪了,“66年就不高考了,除了你们这些六零年代的大学生,能考研究生以外,还有谁能考?”
虽然这些年招了好多工农兵大学生,但是因为他们的文化课底子实在薄,大家心知肚明,真考研究生的话,工农兵学员起码三分之二以上,毫无竞争力可言。
“姐夫你得考,你可不能错失这个好机会。”叶菁菁认真地强调,“国家现在急需高端人才呢。你研究生毕业出来,肯定会分配去重要的工作岗位。”
王姐夫被她说的心动起来。
他们这波文?革后才毕业的大学生,基本都分配到了偏远地区的基层岗位。
在这个时代,想调动工作太难了。除非你突然间被大领导看中了,给你安排调动工作。否则一个岗位干到死,是正常情况。
所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谁不希望自己工作更好呢?
为了调工作,他这些年可没少花冤枉钱。
叶菁菁看他意动,又加一把火:“姐夫,二月底报名就结束了,你可别错过时间。”
王凤珍好不容易从薛琴的魔爪下逃过一劫,气得又开始跺脚:“叶菁菁你到底是哪一边的?你个叛徒!呜呜呜??”
得,她的嘴巴又被薛琴堵上了。
叶菁菁干脆把她拖到一边,低声朝她翻白眼:“你傻啊?我不为了咱姐我能为谁?”
王凤珍可没那么容易忽悠:“怎么就为我姐了?”
“你姐你姐夫多大了?你姐不急,你姐夫急不急?他现在肯定急着赶紧生小孩,家庭彻底稳定下来。”
“可你姐马上上大学,总不能一边上学一边怀孕生小孩吧?她不生孩子,你姐夫肯定有意见。”
王凤珍听到这儿,炸毛了:“他敢!”
这回叶菁菁亲自动手,把她嘴巴捂得严严实实:“你听我说完!”
“这不是敢不敢的问题,这是人之常情。甚至咱姐自己都会有心理负担,觉得自己对不住你姐夫。因为是她的原因,他们现在不能要小孩,要等四年。
“除此之外,你姐上学就意味着,她不能工作挣钱,学校的生活补贴最多只够养她一个人。她要想额外添置什么东西的话,大概率是你姐夫掏钱。”
“别忘了,我说过的,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家庭地位也一样。谁挣钱多,谁的腰杆子就硬。整整四年的时间,你姐就是毕业了工作挣钱了,以后也免不了心虚。”
“这种情况下,最好的解决办法是什么?让你姐夫也上学呗。为了更美好的明天,两口子一块儿暂时忍一忍。谁也不是为谁牺牲,这才是长久相处之道。”
薛琴在旁边听得目瞪口呆:“你可以啊,你还一套一套的。哎,你怎么知道这么多的?”
“失败乃成功之母啊。”叶菁菁煞有介事,“还有比我父母婚姻更失败的吗?”
呃,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儿。
王凤珍的思维却还停留在自家姐姐姐夫身上,嘀嘀咕咕:“我就是讨厌他。”
“你给我闭嘴吧。”叶菁菁警告她,“你以后别动不动就给你姐夫甩脸子哈。我跟你说个大实话,你姐以后想找个顶顶好的工作,还得靠他。”
眼看着王凤珍又要跳脚,叶菁菁跟薛琴二话不说,一左一右,把她给镇压了。
“动动脑子。你看大学生招多少人,研究生招多少人?毕业出来,肯定是研究生更吃香。你姐跟你姐夫是两口子,到时候有好单位想招你姐夫,是不是也得考虑解决你姐的工作?这不就更上一层楼了吗?”
叶菁菁恨铁不成钢,伸手戳她脑门子,“同一个学校同一个专业毕业出来的,分配的工作能够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你也不替咱姐好好想想!”
“就是!”薛琴在旁边帮腔,“你现在闹脾气耍性子,最后还是你姐帮你擦屁股!“
王凤珍哪是她俩的对手,被怼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最后只能委委屈屈地保证,以后不故意找她姐夫的茬了。
起码三个姑娘再回去,王凤珍没朝人家翻白眼了。
王姐姐笑着摸了摸自己妹妹的脑袋,然后邀请叶菁菁他们:“我们初三办婚礼,还请你们早点过来啊。”
薛琴瞬间支棱起来:“堵门吗?”
叶菁菁跟着来精神:“这个我有经验。”
嘿嘿嘿,她可是堵门的高手,想堵几个小时堵几个小时,没少收过新郎们的贿赂。
王姐姐乐不可支:“对对对,就是喊你们过来帮忙堵门。”
哈!那等着吧。
叶菁菁想起来正经事:“姐,我问一句啊,你们办喜事,鱼肉够不够?”
这话换个时代说,十分失礼。但现在是1978年的正月啊,什么都要票,大家上亲戚家吃个饭,都要自带粮票。
办喜事,少不了鸡鸭鱼肉,哪一样不要票买啊?
叶菁菁主动表态:“我家就我跟我妈,我妈后天上班,我初四也要上班了,不在家里吃。还有剩下的鱼啊肉啊这些,都还没烧呢,我们也怕浪费。”
“要!”王凤珍抢在她姐面前表态。
别看她恨不得她姐夫原地消失,可结婚这么大的事儿,她还是希望姐姐风风光光出门的。
喜宴上多几块肉,都能给她姐多长几分面子。
“行!”叶菁菁痛快决定,“看完灯会,咱们回家拿去。”
一行人热热闹闹,从南门逛到北门,然后随着人潮一块儿出来。
大家伙儿一致认为,今年的灯会很不错。虽然种类少,但是有好多巧思。
薛琴下意识地做总结:“今年刚开始,明年就有经验了,一定会一年更比一年好。”
叶菁菁搞怪,啪啪鼓起掌来:“感谢我们薛书记的讲话。”
薛琴扑上来要捂住她的嘴。
谢广白在旁边看她们打闹,赶紧转移话题:“好啦好啦,逛了这么长时间,你们要不要吃点东西?”
他话音刚落,随风便飘荡来浓郁的肉香,伴随着吆喝声:“来一来,看一看,正宗的新疆烤羊肉串。”
西津去新疆支边的知青不少,虽然因为交通不便,知青很少回家。但他们寄回家的信,也让不少西津老百姓对新疆有了初步认识。
新疆的烤羊肉串,那可是美味佳肴。
王凤珍瞬间眼睛亮了,兴冲冲地掏腰包:“新疆的烤羊肉串,我要尝尝。”
叶菁菁却一把按住她的胳膊,一字一句地从牙缝里蹦出话来:“别买,这不是新疆的羊肉,这是宁夏的。”
她冲着摊主阴恻恻地笑,“您说是不是啊?同志!”
麻蛋!
今天下午,在纺织厂防空洞招待所门口,这个卖烤羊肉串的家伙,当时可是信誓旦旦,非要从她手上买走那两斤厂里分的羊肉。
还说什么自家小孩从来没吃过羊肉,他这个当爸爸的想买了让孩子尝尝鲜。
呵!转眼就跑到人民公园门口卖起了烤羊肉串了。
果然农民大大的狡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