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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可算是出来了！憋死本公……本小姐了！”惜灵一行走出皇宫，在青石板大街上，莫鸢如同被放飞的小雀般，轻快说道。
“可不是，这别国王宫之中规矩甚多，又不比在自家，委屈坏了吧？”程青走在她身边，侧脸看着莫鸢。
“嗯。”莫鸢瞟了一眼程青，突然觉得有些脸红，赶忙跑开，去了道路两侧的小摊上，看那些新鲜玩意儿。
“你慢点儿！”程青看着莫鸢害羞的样子，愈发觉得她无比可爱，赶忙加快脚步跟了上去，做好给莫鸢当劳夫的准备。
“姑娘，看看我家的玉镯，是世间罕有的粉色，可以保佑顺利！喏，这里还有一只，与这只正好凑成一对，姑娘与你的情郎一人买一个吧吧？”莫鸢将将拿起一只淡粉色的玉镯准备仔细端详，识趣的老板立刻从旁边摸出另一只同样款式但是尺寸略大的玉镯，用双手抓着递到莫鸢面前，满脸堆笑，对莫鸢及身后赶来的程青谄媚地笑着。
“呃……”莫鸢头顶顿时三道黑线：“不不，我，我就看看呀！”说罢，立刻像被火烧了似的放下手中的玉镯，逃也似的跑向了另一个摊位，留下老板与程青，面面相觑，尴尬地笑着。
“姑娘真是好眼光，我这围脖可是上等的白狐狸尾巴做的，你看看这毛色，一点儿杂质也没有啊！这整条街上您要能找出比这还好的，我立马把这围脖送给您！”卖动物皮毛的大叔见到来了个这样明艳可人的贵人，赶忙不迭地推销着自己的产品。
“这样啊，多少钱？”莫鸢见这围脖成色确实不错，心想着可以买，反正烈炎冬天也冷，有这样一条围脖保暖，既华贵，又可爱，甚得她心。
“对了，老板，有大一点尺寸的吗？”不待老板答话，莫鸢继续追问道。
这样好的毛皮，送给父王一条也是不错的，他老人家一定喜欢。
“啊……有有有！”老板弯下腰，在身旁地下的竹筐里又摸索了一阵，摸出另一条，看起来比这长一些，不仅有白毛，中间均匀地夹杂着些烟灰色的毛，整条围脖看起来比莫鸢手中这条更加上档次、大气。
“好好，这两条都要了。”莫鸢兴高采烈地对老板说道。没想到马上就要离开云起了，顺路一逛竟然还能淘到这样的好货，也真是不枉白来一遭。
“哎呀，姑娘，您真是有眼光啊！这天儿正冷，你与情郎将这围脖这么一戴呀，走在路上，我保证所有人都只会看你们俩！”老板拍着马屁，一边儿埋头用纸包着两条围脖。
莫鸢回头一看，程青正右手摸头，站在自己身边，在阳光下咧着嘴对自己笑呢。
“啊！！！”莫鸢有些崩溃地跑开了。
老板停下打包的动作，左手伸在半空中，张大了嘴巴，呆愣住看着莫鸢跑走的背影，不知突然发生了什么，难道是自己说错了话？
见莫鸢确实已跑走，老板也不多说什么，停下手中的动作，哀怨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程青。
“姑娘，糖人儿呀，这儿有一对书生小姐的，还有一对侠客公主的！”
“姑娘，买丝巾呀，情侣丝巾买一送一大优惠呀！”
“姑娘，卖布鞋了啊，上等的绣花布鞋，还有同款男款，买回去与相公穿呀！”
“姑娘……”
“姑娘来我这里看看呀，男款女款一应俱全啊！”
莫鸢不管走到哪儿，老板都是千篇一律的招呼词，搞得莫鸢头都大了，只得什么摊贩跟前也不去，索性捂起了耳朵，碎步在在青石板道路上跑了起来，想要快点离开这些烦人的店家。
惜灵与玄龟跟在后面看着，不由觉得有些好笑。
孟月亦是心中不知什么滋味，可是那种羡慕之情却是非常真实，也是带着婢女容若，在一旁的小摊上细细逛了起来。
经过云旖绸缎庄时，惜灵犹豫了一番，对玄龟说道：“大师，我去去就来，你在这里等等我。”
“好。”玄龟点头，便悠闲地站在门口，看着莫鸢在前面跑，程青在后面追的景象，心中觉得甚是愉悦。
“小……”忠叔见到惜灵进店，赶忙准备进去通传菡汝。
“不必了，我自己去找母亲。”惜灵拉住忠叔转身欲走的衣袖，轻轻对他笑了笑：“忠叔，你们忙你们的。”
惜灵进了后院，一路小跑，来到母亲房中。
菡汝刚午睡起来，正在房中绣着花样子。
“娘，女儿来了！”惜灵“啪”地一声推开房门，径直走到菡汝面前，轻轻在膝盖边蹲下。
“呀，灵儿，你回来啦！”菡汝见是女儿来了，高兴地将手中正绣着的花样放在了桌上，起身拉起了惜灵。
“事情办完了？”菡汝问道。
“嗯，办完了。”
“办完就好，这次准备在家里住上几天？”菡汝满面都是开心的笑，此刻已经在想晚膳要让黄凤给惜灵准备哪些她爱吃的菜了，还要要飞跻去福源楼买些她平日里最爱吃的那些子糕点、烤乳鸽。
“娘……女儿，女儿没办法在家里住了。因为有一道同行的人，女儿必须立刻动身回到烈炎……我来看一眼娘亲，马上就得走……”惜灵低着头，轻轻嘟哝着。
“啊……怎么这么快？那你等等我，我去让黄凤准备点吃的，你路上带着……”菡汝心中虽有不舍的酸楚，却知道惜灵无法强留，只得尽力地去做点为娘的能做的事情。
“……嗯，好。”
“夫人，方才，忠叔说是在铺子里见到小姐了！”正巧，黄凤的声音随着推门，也一道进来了。
“小姐！您真的回来了！”黄凤见惜灵在屋中，不由高兴，上前紧紧握住惜灵的手。
“是啊，阿凤，灵儿回来了。不过……马上就得走。”
“啊……这么快！”黄凤有些失落，连原先兴奋的语气都降了下来。
“真的不能多待两天吗？”黄凤不甘心地又问道。小姐在的时候，每个人都觉得有了指望和盼头，每个人都开心，她真是希望小姐不要走了，留下来日日守着绸缎庄，守着夫人和这一大家子。有她在，这韩府，定然少不了欢声笑语。以他们现在积聚的财富，再为小姐好好地找个人家嫁了，夫人心中也安心呀。
菡汝看着黄凤面上的表情，她又何尝不知她心中所想。连一个下人都知道为主子着想至此，她这个做母亲的，又怎么可能不会想得更多？可是，她知道自己这个女儿，别说什么平平淡淡过日子，在查出相公死因的真相前，灵儿是绝对不会考虑婚姻大事的。或者说，对她而言，在孝道面前，婚姻根本就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凤儿，你说什么呢，灵儿有她的事要做，咱们把她强留住，也不好呀！你来得正好，快，咱们一道儿去厨房，前几日你做的那些桂花糕和梅子，能装的全都给灵儿装上，就算吃不到家里的饭，能拿点东西路上吃也是好的呀！”菡汝怕惜灵心中难受，赶忙先出言对黄凤道。
“是，看我这，真是傻了。”黄凤亦是明白过来夫人的意思，赶忙放下抓着惜灵的手，不好意思地笑笑，搓了搓自己的手，同菡汝惜灵一道，向厨房去了。
韩家厨房。
惜灵看着二人在厨房中一通捣鼓，真是恨不得将面粉蔬菜都给自己装上了，赶忙出言阻拦，这才让娘与黄凤只给自己装了两大包吃的。
菡汝与黄凤一直送着惜灵快到店铺，惜灵站定，左手拉住黄凤的手，右手拉住菡汝的手：“娘，阿凤，你们就送到这儿吧，我这便走了。”
黄凤抹着眼泪，菡汝不说话，她亦不敢说什么。
菡汝见眼前这个女儿，瘦小的身形背着两个大包裹，眼睛里却是无比的倔强，整个人似是在风雨飘摇中屹立不倒的莲莲荷花，蓦地叫人疼惜。
“孩子，若是实在查不出，就不查了，回来同娘过日子吧。”
菡汝很想这样说。
可最终出口的话却是：“去吧，孩子，别担心娘。自己……照顾好自己，别冷着，饿着，冻着了……”菡汝说罢，喉头有些哽咽，泪水也涌上了眼眶，赶忙镇定情绪，不教惜灵看着太难过。
“小姐……呜……”相比之下，黄凤则是没那么隐忍，哭出了声，两只手不停地摩挲着惜灵的左手。多么好的小姐啊，为什么不安安稳稳待在府中享福，做好自己的千金大小姐……为什么还要背负着使命，必须在外面兵荒马乱的世界里奔走呢？黄凤作为一个下人，实在是想不通这些问题，索性便也不去想，只是心中愈发觉得不舍，并为夫人的孤单而感到难过。
“好了，别哭，我又不是不回来了。替我照顾好娘，好吗？”惜灵看见娘隐忍难过的样子与黄凤不舍的样子，心中更是酸楚了，赶忙将手从黄凤摩挲着自己的手掌心中抽了出来，轻轻覆在她的面上，为她抹去泪水。
“我不在家中，你们更要坚强起来，保护好母亲，知道吗？”惜灵双眼温柔地望着黄凤，轻声叮嘱道。
“小姐放心，奴婢们一定誓死保护好夫人！”黄凤即刻重重地点头。
惜灵满意地点了点头，继而转向菡汝。
“娘……”惜灵张开双臂，将菡汝紧紧搂入怀中。
“灵儿会日日想着娘，娘也要照顾好自己，日日找些开心的事情来做，不要只是想着灵儿……这样，会思虑成疾的……娘要记得灵儿说的话，别让灵儿回来，看到一个怏怏的娘……”惜灵的下巴靠在菡汝肩膀上，似儿时撒娇般，在菡汝耳边嘟哝着。
“……嗯，孩子，你放心，娘会的，别担心娘……你自己也是，要开心，如果……不，没什么，快去吧！”菡汝终于忍不住了，泪水从眼眶留下，覆盖了面庞。
“嗯，娘，那我走了！”惜灵松开菡汝，菡汝赶忙快速用双手擦掉脸上的泪水，送给惜灵一个微笑。
惜灵往前又走了两步，回过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对菡汝与黄凤摆摆手：“你们保重！”
从后院走回店铺中，一众家仆见惜灵背着两个大包裹，赶忙都围了过来。
“小……你这便要走吗？”沁兰红着眼睛，低低地问。
其余众人皆是凝重地望着她，等待她的回答。
“是啊，这一去不知又何时能回来，大家别太想我哦！”惜灵故作轻松地道。
“小……”众人纷纷开口，却又纷纷住嘴，只得沉默地低着头，心中不知在想些什么。尤其是飞翎，心中更是觉得难过，一边低着头，一边又不时偷偷瞟几眼惜灵，此时若是不多看她两眼，以后更是没有机会了。
“好啦，”惜灵扫去心中的阴霾，轻快地道：“看铺子的生意我就知道，你们都是做生意的一把好手，这我就不多说什么了。你们一定要日日吃得开心，睡得舒心，并且……帮我照顾好娘，可以答应我吗？”
惜灵热切的眼睛望着众人，众人只得纷纷点头回应道：“嗯。”
“是，小姐。”
“您放心。”
“好啦，那我走啦！”惜灵明媚一笑，又扫视了一圈这些自己想念的人儿。
“小……您慢走，保重！”忠叔望着她，沉重地说道。
惜灵又笑了笑，抬起步子，走出了绸缎庄。
“你可算是出来了！”守在门外的玄龟见惜灵背了两个大包裹出来，赶忙迎上去，从她背上取下一个，背在自己背上。
“是啊，我娘非要给咱们装些路上的干粮，所以耽搁了点儿时间。”
“哎，你娘应该很想让你留下吧。”
“是啊，可是，你我都知道，如今这件事情暂时来说，并不可行。”惜灵有些黯然地垂下眸子，继而又强行将这种感觉从心中扫去，扬起轻快的声音问道：“对了，公主呢？程大哥与莫鸢呢？”
“我们在这儿。”不待玄龟回答，程青便左手提着个鼓鼓囊囊的包裹，右臂夹着莫鸢，向二人走了过来，朗声答道。后面跟着闻声赶来的孟月与容若。
“快放开我！”莫鸢轻叱道，面上则飞上一股红晕。
“我不放！”程青朗然答道。
“若是我放开，你又跑了怎么办？方才人家可追得好累！”程青答。
“……好啦好啦，我保证我不跑了就是。”莫鸢抬头望一眼脸侧高大的程青，没来由觉得心中分外踏实。
“真的不跑了？”程青低头看一眼被自己搂在右怀的莫鸢，正好对上她的眼神，心中不免一番狂跳，自己的脸也跟着红了。
“嗯，我保证！保证不跑！”莫鸢瞪大双眼望着程青，小鸡啄米般地不迭点头。
“那好吧，就信你一次！”程青说罢，松开紧紧夹着莫鸢的右臂。
莫鸢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感觉肩膀被程夹得酸痛，忙不迭地揉肩、耸肩，这才舒服过来。
“公主，逛得如何了？”惜灵好笑地望着面前的二人，心中不免又觉得此刻两人看来甚是般配，再想起远在大焕的云霁，心中不免觉得羡慕。
“啊！”莫鸢这才想起来，立刻跳起了脚，似被踩了尾巴的兔子。
“都怪你！”莫鸢转头恶狠狠地瞪了一眼程青，继而转头对惜灵、孟月和玄龟道：“都怪他！害得人家什么都没买到！！！呜呜呜……”莫鸢郁闷地回味起方才发生的事情，不由觉得毛骨悚然。云起人不应该是民风淳朴而又保守的吗，为什么每个老板看到跟在自己身后的程青，都是一副巴不得马上看见二人拜堂自己好去蹭份喜酒吃的反应？
“哦？”惜灵与玄龟不明就里地望着程青，还当是莫鸢未过门，程青便开始阻挡起了她的购物之路。
程青被惜灵与玄龟探寻的眼神一望，不免也觉得有些尴尬，赶忙一巴掌按在莫鸢原地跳脚的肩膀上，出声道：“你这个傻丫头，乱说什么呢？”继而，将左手的包裹放在地上，轻轻打开挽住的结，展示出里面的东西，无辜地望着莫鸢道：“你看，你喜欢的挑选的那些东西，不都在这儿嘛？”
“啊！”莫鸢见包裹最上露出的便是那毛茸茸的白色狐狸尾巴围脖，旁边还堆着一对粉色的玉镯，还有一应她喜欢的物件，即刻欣喜地叫了出来，见周围过路人又纷纷望向自己，赶忙兴奋地捂住嘴巴，偷偷笑了起来。
“啊，原来是这样啊。程大哥还真是有心呢。”惜灵与玄龟对视一眼，会心一笑道。
“哎呀，还有给你们买的呢！”程青被这样一说，瞬间有些不好意思了，赶忙用大手摸摸后脑勺，嘿嘿笑了起来。
“看，这是给你的！”程青变戏法似的从背后拿出一柄剑鞘，看来做工精细，配如歆剑的大小正正好。
惜灵欣喜地接过剑鞘摩挲一番，继而取下背后的如歆剑，将剑鞘套了上去。
“如歆啊，给你穿衣服了，喜欢吗？”
烈如歆立刻在惜灵手中微微晃了两下，以示反应。说实话，变成了剑之后，烈炎的冬天还真是有点儿寒冷呢，有了这件衣服，它可以在里面好好地打个盹儿。
“喏，公主，”程青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再与孟月对话还是稍觉尴尬与歉疚：“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这个，你别嫌弃啊！”程青从包裹中掏出一对淡青色的男子护袖，与孟月这身装扮正是相得益彰。
“嗯，我喜欢！谢谢你！”孟月欣喜地接过护袖，放在手中细细端详。
“还有，”程青从围脖地下翻出一顶帽子，起身恭敬地递给玄龟，道：“大师，这是送给您的！”
“哦，我也有啊？谢谢，谢谢！”玄龟欣喜地接过这顶精致的皮帽，细细端详又摩挲一番，这才心满意足地拆开梳好的发髻，将皮帽戴在自己的头顶上。
“好看！”惜灵、程青、莫鸢、孟月、容若五人齐齐说道。
阳光下，六人笑作一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