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记住【笔趣阁小说网】biquge345.com,更新快,无弹窗!
“不错,你根本不配唤一声韩姑娘的名讳!”谦谦如玉李初珺,亦从身侧,提起了剑,直指云霁。他的王,顷刻之间被眼前男子杀死,而他身后的云起将士,此刻早已方寸大乱,纵使惜灵方才以幻灵之风尽破敌军,然一国之君战场丧命,还是令所有云起军心中大骇,至于烈炎军……先是讶于主将的女子身份,再是骇于主将宛如地狱神魔的能力。有此力量,她一人便可毁一国,要他们,又有何用?因此……此时此刻的烈炎云起联军,并不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而是……被吞没在了胜利的……恐惧中。
云霁神识终于回归身体,看着眼前长剑与阔剑指向自己的两人,眼神迷离。
他的剑,就被惜灵丢在不远处的地方,一团黑气仍在剑柄剑间萦绕。
云霁猛然惊觉,细细回想来,方才电光火石的一瞬,那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力量,正是伴着这团黑气而生,但奇怪的是,在场的所有人,似乎仅自己能看得到这团黑气。
看来,这才是自己杀死铭澈并险些误伤惜灵的罪魁祸首,而它的目的,便正是将眼前的结果,嫁祸给自己。
“二位,请听我说,此事有蹊跷……”
“事情都这样了你竟然还想狡辩么!”程青一声怒吼,直直冲上前去,李初珺亦追随程青身形,急急向云霁攻去。
云霁一阵急退,从身后拾起一名士兵散落在地的剑,格挡在二人剑前。
“请二位将军相信,我今日绝无伤及灵儿或云起王的心绪!方才……我的武器,似被一团黑气萦绕,整柄剑根本不受控制向灵儿扑去,而伤及云起王,也绝非我心之所想!”
“哼,黄口小儿之辞,我凭什么要信你!”程青不屑闷哼。
“你们回身看,我的剑上,此刻依旧萦绕黑气!而方才,灵儿双眼血红,似是被什么东西所控制……若不出我所料,想必是近日在各国频繁出没的那黑气魔物……”说罢,云霁怕程青初珺不信,自是将手中武器,“哐”地一声,丢在了远处。
程青初珺对视一眼,初珺武器仍旧指着云霁,程青回头去望方才惜灵丢在地上的剑,见剑的周身,确有一丝黑气萦绕,这才勉强相信。
“那为何,方才,我们都看不见这黑气?莫不是你操纵了什么魔物,来混淆视听?”见程青点点头,李初珺咄咄逼人地问道。
“呵……魔物的心思,谁又能真的知晓?如今……只怕各国,将要有难了!”云霁嘴角扯出一丝苦笑,不想自己刚刚登基,便经历大战,同时,马上又要迎来一场浩劫,而这结果,胜负难定。
程青与李初珺各自在心中思忖着。
两边主将此时都已离开战场,身后的士兵士气都是锐减,再战下去,只怕是再难讨到便宜。
“若那魔物真的已经盯上我,盯上灵儿……二位将军,咱们在此多耗一刻,便是多给那魔物一分为祸人间的机会……如今当务之急,还请二位将军早些找到灵儿,我……有些担心她……”
云霁话说到这份上,程青与李初珺看他的确情真意切,心下立时都不好做了论断,而耽虎与周副将,既已退居二线,断断不能越俎代庖,替程青去做些什么决定。
“妖魔将出,人间想必将要大乱……我看二位将军都是乱世之能人,和灵儿一道,咱们定能想出解救苍生的办法来。至于咱们三国的恩怨……实则,都是上一辈的恩怨,既然大焕云起均已立了新君,今日我轩辕云霁便在此,以大焕君王的名义,恳请三国结盟,停止战乱,共同对抗妖魔!”
云霁一番话说得情真意切,器宇轩昂,着实叫程青初珺,双双受到感染。
二人深深看看云霁,对视一眼,又看看身后已是颓然的众将士……如今,损失一名兵力,便是多给魔物一分祸乱人间的机会,在此大难临头之时,原本的对立的阵营,的确应该结盟抗敌,否则……难道要看着自己国家的百姓,都变成魔物的奴隶吗?程青是见识过这其中的厉害了,他不肯,也绝不愿烈炎成为那样的烈炎。
咬咬牙,程青点点头道:“好,就依你说的!我们这便各自回国,整顿兵马!”
“程将军……”李初珺对着程青欲言又止。
“李将军何事?”
“王上已殁……怕是我要随你一道,前往烈炎,迎回公主,主持大局了……”
“……哦,这个是自然!”
“二位将军果然是明理之人,云霁在此,代天下百姓谢过二位将军了!结盟书五日内便会送到两国,还望二位将军,为守护各国百姓,拼尽全力!”云霁双手抱拳,对着二人,深深一拜。
程青初珺面上有些尴尬,一国之君对着自己行此大礼,纵使心中对面前这人有再多的不满,该回的礼节,还是要回的,二人便亦是双双抱拳回礼,同时出声道:“告辞!”
转过身,带着各自的兵马,二人踏上了回家的征程。
站在原地看了好一会,直到烈炎云起联军的背影已几乎消失在视线中,云霁才转过身,穿过血腥令人作呕的战场,向皇城方向走去。
城门起闸,欢迎的百姓,跪了一地。
“皇上英明神武,皇上盖世齐天!”人群中爆出一男子声音,所有人皆纷纷跟着高喊。而云霁,却是身心俱疲。
“没事了,大家回家吧。”双手摊开,云霁强忍着心中的难过,安抚自己的子民。
“是,皇上!”百姓磕了头,却并不起身。
哎……罢了。
“你们……去将城外的尸首,都收集掩埋吧……记得清点人数,抚慰他们的家人。”对着身边垂手而立的众将士,云霁有气无力地嘱咐。
“是,皇上!”将士领命,迅速告退,去到城门外,却被眼前的景象,骇得原地呕吐起来。与此同时,城门重重落闸,将不知情的百姓,掩在了门后。
一步步,云霁穿过人群,向着皇宫而去。
灵儿……你可莫要有事,才好……
此刻的云霁,有些痛恨自己。
她父亲被斩首那夜,他顾及自己仍未到手的太子身份,没能去她身边相伴,硬是要她独自捱过那个撕心裂肺的夜晚。
她嫁给张鵆时,碍于朝野势力的均衡,他未能与父皇对抗,将她要到自己身边来,眼睁睁看着心爱的女子,成了别人的妻。虽然事后知晓嫁给张鵆的并非真的惜灵,让他心中多多少少有了宽慰,可再见她在战场上杀敌之时,他却也只能在心中默默牵挂忧心。
在知晓自己父皇可能是她的杀父仇人时,他除了内心痛苦,甚至都不能前去告诉她,她一直苦苦追寻的真相。
如今,她可能被魔气缠身,随时面临巨大变动,而他却要面对这个皇位,面对自己的朝臣百姓,而无法前去寻她。
没错,伴在她左右的,始终是铭澈。纵使自己与灵儿两情相悦,纵使灵儿对自己一往情深,可如今,她以为自己要杀她,她眼睁睁看着自己杀死了一直顾念着她的人……
从今往后,她会如何看自己?
他们……是否会变成真正的仇敌?
想到这儿,云霁只觉得自己整颗心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攥着,几欲喘不过来气了。
造化弄人。
四年前那个乞巧夜,早知道自己就不顾一切,不顾什么皇位,不顾什么礼节,丢下整个大焕,同她一道远走高飞,或许,如今他二人的孩子都会打酱油了?
“呵呵。”云霁一边向前拖着步子,一边不禁为自己的幻想扯出一丝苦笑。
灵儿……一路走来,我为你做得太少了。
从这刻起……哪怕是赔上我的性命,我都不会,再让你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眼前,便是皇宫了……
云霁的眼皮,渐渐沉重起来。
“皇上万福!”守着宫门的侍卫见自家皇上孤身一人,浑身带血地归来,赶忙下跪,一边匆匆打开宫门。
云霁走入皇宫。
宫门复又在他身后合上。
“灵儿,等我,很快,我便能护着你了……”云霁全身的力气似被一瞬间抽走,整个人如一滩抽掉骨髓的肉泥,顷刻昏倒在地上。
“皇上!”宫门内侍卫失神叫喊,赶忙上前查探,另一人,匆匆跑去寻太医了。
待到云霁再睁眼时,已是三个时辰之后的事了。
“哎呀,皇上,您可算是醒了!”守在身旁的小果子兴奋得大叫,赶忙对身后的太监道:“快,快去请太医,皇上醒了!”说罢,一边搀扶起云霁,为他身后垫了一个枕头。
“皇上,您,您可是想喝水啊?”
“……嗯。”
小果子赶紧手忙脚乱地跑去为云霁倒了水,并端了过来,一路小跑,步子碎得差点将自己绊倒。
跟在云霁身边十几年,他从未见云霁如此心神大乱之时,皇城之外究竟发生了何事,若云霁不说,只怕无人知晓。
“皇城外……尸体收殓得如何了?”喝了一口水,云霁气若游丝地问道。
“……将士们均已入土为安,家属抚慰事宜,礼部也正在进行之中,只不过,有三件奇怪的事,合并起来,应该算是一件奇怪的事吧!”
“哦?何事?”云霁微微挑眉。
“皇城外不知为何,竟有氐兵马尸体,而他们悄无声息来到皇城脚下竟无人察觉……还有今日,敌军早已攻到城门之外咱们却才知道,这都引起了九皇子的怀疑……”
“说下去。”
“事实上,您在外抗敌时,宫中……发生了些小小的异动。”
“嗯?”
“丞相……不,乱臣贼子张竟,和御择大将军,还有几个平日里交好的老臣,在宫中暗藏了士兵,杀了宫中好些子人,险些……”
“险些什么?”
“险些将宫中局势控制住……好在您早有防备,拨给了九皇子一些精兵,这才控制住局势……此刻,叛臣贼子已在殿外候着,待您发落呢!”
“不必发落了,悉数关入天牢,我现在没工夫理会他们。过七日……便统统斩首示众了罢!”云霁淡然飘出一句,他人的生死,犹如草芥。
“是,皇上!”小果子领了命,匆匆到殿外,告知候着的云痕去了。
灵儿……无论如何,我断不可弑父。但轩辕家始终欠你的……如今,张竟这颗人头,便算是我为你做的第一件事罢……!
烈炎王宫,祭台之上。
烈迟洪拓立在正位,莫鸢在其身旁,紧紧盯着祭台上的异动。
十六位法师分别立于祭台四侧,猎猎高旗随风飘扬,一个十来岁的娃儿,站在祭台正中,台上青铜鼎内正燃着熊熊烈火,而这火种的来源,却是出自这娃儿指间。
天空依旧呈现紫红色,祭台周围所有人皆屏息凝神,紧张地盯着抬上的异动。
莫鸢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竭力控制自己内心的紧张与不安,就连一辈子早就把什么都见惯的烈迟洪拓,此刻对祭台上这娃儿的能力,也心存疑虑。
若她做不成怎么办?若她做成了,又该如何?
若……她的本意并非解救烈炎,而是在这熊熊烈火上,再添一柸滚烫的热油,又该当如何?
可事到如今,烈迟洪拓,已然别无他法。
自昨日天呈异象,王城内所有能人异士都已悉数想了法子,却无一能够奏效。
王城乃是一国命脉,他深知百姓异动,若无法平息这天象,只怕国之本,将即刻倾颓。
因此,在莫鸢带着这女娃来求见自己时,只一刻的犹豫,烈迟洪拓便下令为这娃儿开了祭台。
无法,死马当作活马医罢!
“天界之幽冥,妖界之须灵。人界之正气,魔界之诡谲……四界正力,合聚于此,天之异象,即刻退去,散!”围绕着青铜鼎,一边踱步,一边口中默念,幽若摇起手间铃铛,油纸伞霍地撑开,直直向着天空而去。
鼎中烈火追随纸伞而去,在顷刻间,灼目的火光将天上的纸伞与地上的铜鼎连作一线,在场所有人皆瞠目结舌,王城内百姓见王宫出此异象,纷纷走出家门,驻足观望,有些胆子小的,则是不顾官兵阻拦,拎着昨夜备好的包裹,企图逃出烈炎王城之外。
瞬时间,王宫内,王宫外,哭声,喊声,乱作一片。